巴特娅朗声笑答：“是啊，佛祖保佑！孩子和牛羊都长得一样健壮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暴露在被阳光晒得棕黑的脸庞上。

“八姑，我去拿新织的毡毯给你看。”巴特娅转身去床边，打开一个大箱子，从里面抱了两摞崭新的毯子出来。毡毯非常厚实，一打开，配色艳丽的图画就在眼前铺展开来。

这是适合铺在坑席或床上用的大毛毡，非常柔软，用料取自驼毛，不同于普通的羊毛。图案织绘的是满天的晚霞，流云婉转，金黄、火红、粉紫和青蓝的颜色参差交错，表现出十分炫目、激荡人心的色彩冲击。

另一条织的是一座高大的雪山，山峰下一顶挨着一顶的蒙古包连成片，绵延在黄绿相间的草原上。大块大块的白色占据着画面，但白色块的中间用黑与金织出线条，将细节刻画得非常清晰。

动物的毛表现出的厚度和蓬松度可以创造出一种立体的效果，甚至有一种三维的感觉。它与平面的绘画相比，更能给人一种温润柔和的感觉。这真是难得的艺术佳品！

若然对巴特娅立刻刮目相看，她惊异地抬起头，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与艺术品联系在一起：“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八姑应道。

巴特娅忽然变得害羞起来，用清澈、温柔又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她们。

“巴特娅，这两件真是太漂亮了。我都带回去给额尔敦，明天我就叫人送银子过来。它们至少值二十两银子，这白驼毛多难得啊。”八姑说。

“那太好了。二十两够抵我们家半年的税费了。”

若然急切地问她：“巴特娅，你能到纺织工场来做事吗？”

巴特娅连连摇头：“不行！家里走不开，我每天都有许多事要做。我家男人每天外出放牧，我要在家带孩子做家务。”

“以前额尔敦就来请过她，可你看她这一大家子哪里走得开。所以我就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做新东西。她都没让我失望过。”八姑转向若然说。

“这样啊，那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的。”若然很是失望，她太想跟巴特娅交流了，想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建议。现在她像崇敬艺术大师一样崇敬巴特娅。

八姑说：“巴特娅，若然姑娘是郡王府里的人，以后她想要什么你就教教她。”八姑又问：“家里老人今天不在家？她身体可好？你的大儿子在寺院里过得怎么样？”

“托菩萨和郡王爷的福，她老人家身体好着呢，今天一早她去寺院拜佛去了。上个月我们还去了大佛寺看望大儿子，他说寺里开了佛乐班，请来很多老师教他们学音乐，他很喜欢，学得很用心。”

“真不错。是啰，你的二儿子也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吧。”

“对，明年春天就可以去上学了。他都等不及了，常跟我说他的伙伴都去上学了，他也要去找他们。孩子们有人管教，我可省了不少心。愿佛祖保佑我们的郡王爷！对了，我听说有些喇嘛在大佛寺里闹出大事，说些反对王爷的话。但是我想王爷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是真心为我们牧民着想，他让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可以读书，教我们男人不要懒惰，教我们女人要操持好家庭。他发的《生活训谕》我天天都在诵读，比佛经读得还勤呢。”

“是啊，我们的王爷是最高贵、最英明的草原王爷。我们都很爱戴他！”八姑说完看看若然，若然捣蒜般连连点头应和。

回去的路上，若然一直向八姑说她难以置信，巴特娅生养了四个孩子，每天要操持那么大一个家，竟然还有时间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八姑大笑不已，她说：“天份是老天爷给的，巴特娅就是被老天爷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