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次带着依希到医院来这个星期已是第三次了,还记得那天夜晚,星辰因为单位稽查煤炭工作加班,天已经黑了,大概是十点左右了,他和单位几个同事坐在车上,车也停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苍穹深邃而又幽静,不远处一条河流静静地淌过,哗哗的声响洞彻宁静的夜晚,草丛中虫鸣声,稻田里一阵阵蛙声组成了一曲安魂的鸣奏曲,但此刻车上几个人没有心事听这鸣奏曲,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一条偏僻的道路,忽然,一丝光亮从遥远黑暗出现,慢慢由暗变亮,最终形成一种光速,车内一个人激动的发出声音“来了”,开车的那个人顺速启动车,油门一轰,车便向光亮处飞驰而去。回到单位宿舍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今晚抓了一辆偷税的煤车,这辆车总共拉煤近20吨,没有到镇里叫煤炭购置税,每吨煤要交税50元,按20吨计就是1000元的税,根据文件规定处罚按实际偷税金额1—5倍进行处罚,最后总共罚了3000元左右,除去油费和夜宵等开支费用,每个人还分了600元。自从离家出走后,星辰主动参加了单位的煤炭稽查队,也算是为自己多了一份收入来源。简单的洗漱后,星辰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太晚的的原因,今晚就没有回县城了,之前也和依希专门打了电话,其实星辰也想回去,可一看时间太晚了,依希也可能睡着了吧!就决定没有回去了。躺了一会儿,星辰有些困倦正想关灯睡觉,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依希打来的电话,“星辰,你现在能回来吗”听着依希急促而又紧张的声音,星辰也感到有什么事情了,“怎么了,希,有什么事情,你身体不舒服吗?”“嗯。。。”依希哽咽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刚才拉了血尿了”。。。
几个月以来,像这样带着依希来医院做检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医生每次都常规的做了B超抽了血还做了尿检,结果也是反反复复,指标时不时高了很多,药也开了不少,吃了不少,最后星辰终于明白了这种病是治不好的,是一种慢性病。
时间在煎熬中显得漫长而又繁复,星辰的心似乎没了知觉,除了上班,就是陪在依希身边,没了年月日,更没有了春夏秋冬,似乎是一具行尸走肉般。
又是一天,星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电脑新闻,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叔叔打来的电话,星辰接通电话,电话的那头响起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星辰,你在单位吗?我现在在你单位院子里”,星辰顿时感到紧张,即可问到“叔叔,我马上下来”,简单问询叔叔后,星辰便知晓叔叔必此行的目的,原来是当星辰父母的说客,叔叔看着星辰后说到,走,我们去走一走,沿着熟悉的道路,车流人流不息,这个叔叔星辰很敬重,父亲也就这一个弟弟,他现在还担任了市直单位副职。他没有责怪星辰,更没有说谁对谁错,只是安静的走着,安静的听着星辰的言语,这个叔叔其实人生也不顺心,在他年少时,母亲(也是星辰的奶奶,星辰从小就没有看过这个亲奶奶,甚至照片都没有保留下来,只是每年清明时节,星辰会随着父亲长辈去奶奶坟前祭拜)因病走了,更为不幸的是,在叔叔中年时,他的妻子又得了白血病,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听父辈说起这个婶婶,性格很温和,讲话也是轻声细语,而且叔叔和这个婶婶感情很深,可造化弄人,美好的真爱的幸福的总不能美美满满,总不能长长久久,正如事物的发展总是反向发展的,盛极而衰,乐极生悲,真善美的不长久,祸害却总是留千年。此刻,星辰有些激动,他说:依希真的是非常好的一个女孩,她温柔随和,善解人意,她善良纯朴贤惠,我是真的非常喜欢她,她得了这种病,我怎能抛下她,不管她,离开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说着说着,星辰泪不自然的流了下来,那怕是路上的行人很多,“叔叔,我真的不能这么做,心很痛”,“星辰,你说的我都懂,叔叔是过来人,这样,你明天带她到市人民医院去做全面检查,你去找这个医生,有些事情是我们左右不了的,现在的医学也是解决不了的,必须做个选择,还有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还有爱你的父母,你还要工作,你还年轻,你还要成家,还要娶妻生子,你还要背负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爱情,我只对你提一点要求,你可以守护你的爱情,为了依希,但你要回家,作为儿子,也要为了父母承受一些委屈和责备”星辰没有回答,叔叔说的都对,可此时此刻星辰是如何也放不下依希的,那双眼睛,还有她那微微的笑和甜甜的声音。。。
自从叔叔找星辰谈话之后,星辰的思想有了变化,但随之而来的是经常回家了,也就是两头跑了,但星辰变得沉默不语了,尤其是在人群中寡言了。
又是一天,中秋佳节来临,星辰和父母去了爷爷家,星辰独自一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此刻他心里想的还是依希,这个亲人团圆的节日,我不在她身边,她在做什么呢!突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爷爷,“星辰,你一个人怎么做在这里,不和大家去热闹下,去院子里赏月啊!”“不了,爷爷,我坐在这里就是了”“星辰,你知道吗,当初给你起名字时,你父亲问我,当时是夜晚,满天星星,我突然想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辰可以为黑暗中的人指引前行的方向,你怎么能迷失自己呢!一个男人一辈子必须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如果遇到了便会矢志不渝的去做,去守护这份爱情,你亲奶奶是童养媳,但她走的早,这个后奶奶我又遇到了,她当时身份不好,有地主成分,但爷爷选择了她,虽然自己无憾了,可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影响了自己的工作,最终还是有些亏欠的,有对子女的,尤其是你爸爸,你也不要怪你父母极力的反对,他们是吃过苦过来的,他们是怕你将来有爱而不得的遗憾和从头再来的悔恨。走,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跟爷爷出去,陪爷爷打几盘麻将。”
那天夜里,星辰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他的心开始犹豫了,对这份爱情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