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算大，勉强听得到。落血声音很弱，说话间还掺杂着咳嗽，把旁边的子欲眉头都咳到一块去了。
“我不会再回上元的，你早知道……咳咳……我已经很久不回去了。”落血叹了口气。
里面另一个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又任性不回去罢了，我管你花天酒地还是跑仙元去做挂名逃避现实，你倒好，现在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白丢半条命！听说你是跟着你那个小徒弟下来了，上一次为一个小男倌也死过一回了，现在又为一个没多少关系的小徒弟丢命……你有几条命活着，要不是我刚好下来，你……”
那人正在气头上，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让外面几人一阵屏气，落血也听不下去开口：“你大可不救，就是你不来我也就这样了。”
算是到气头上，俩人语气都不好，那人气压低了不少，恨恨道：“若不是你小徒弟是女的，我还以为你又找到那个早死命不好的男倌，我实在不明白……”
“啪”的一声，屋里传来杯子摔地碎裂的声音，子欲差点就要砸墙进去了，硬生生被墨雨拽回来，禁声定身。
里头不用想墨雨都知道，和落血吵架的这个就是落血亲爹，也是亚一大伯，虽然不是真系的。老一辈里就是刻板严肃的人，今天这么一通骂的确确实实不好听，墨雨都不敢贸然进去掺一脚，更何况两个“罪魁祸首”就是子欲和墨雨，墨雨心里也直唏嘘。
落血砸了茶杯，咳的大声了些，屋里俩人吵的不可开交，都没注意屋外三人听墙角。
“我说的不对了？就你从小养尊处优的，能爱心泛滥成灾，平白无故为无关紧要的人要死要活的？我真不信，如果不是他早死了，你怕是比现在还要疯！养完伤必须跟我回去。上元都乱的一锅粥了，这下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伯父就这么尖酸刻薄的说了一堆，墨雨都觉得难听，里面落血估计都气吐血了，都听不见人咳了，也不骂了。
见落血没有回应，大伯父又嘀咕了几句就从屋内消失了。
果然是气得不轻，都不走门了，直接闪身走了。
亚一摸了摸墨雨的头，才开口说：“走远了，就去吧。”
墨雨也感觉解了子欲定身，子欲直接踢门就进去了，风风火火的吓墨雨一跳，子欲哪哪都好，就是现在变得脾气暴躁了些。
开门人就窜床边去了，话还没有说一句，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一脸。
落血原本就没什么血气的脸惊的更加苍白，手足无措的看着子欲，伸手到子欲脸边，最后还是落到了子欲肩上。
“没事，死不了……”
苍白无力的吐了一句，墨雨和亚一站在门边没进去，墨雨不是第一次看落血这么憔悴的样子，相比之下这还是小伤了，只是在人间恢复就慢了好几百倍。
子欲和墨雨也是从小的交情，在上元时，子欲唤作期玉，在落血手下做书倌，作为上元神族这一代最年长的孩子，落血才华横溢，饱腹诗书，是一等一的大才子。在上元开设的川山书苑更是盛名远扬。墨雨到北川也就是在川山书苑学习，没有亚一陪玩的日子，墨雨总爱跑到子欲那去玩。
自然也晓得当时子欲对落血的爱慕之情。只是那时的落血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并没有关注过子欲。墨雨当时只觉得这人比自己还要狂上几分，可能这就是天才的傲慢吧。
没想到的是，读学一年后，在大战前不久，墨雨回到南林后，落血抱着奄奄一息的子欲来，自己也浑身没有一处好的。又跪着恳求墨雨就子欲，就差点磕下去了。看着三魂七魄都只有一息的子欲，墨雨把落血骂的狗血淋头，勉强护了一息却没办法真正救回来。为此墨雨开了鬼族禁术，抽了自己的半身气血补上，把子欲的魂魄放到鬼族墓地去养着。用墨雨的气血是为了让祖辈认人，而不反噬子欲。
养了几百年了才能在这一世重新新生，虽然在人间，但也说明了至少魂魄补好了。
只是后来不久就物是人非了，想必战后落血取回了子欲的魂魄到仙元养着，不然大战时鬼族那一片的祖墓都遭损毁，肯定也会影响到子欲的。
只是好久的事情了，墨雨都不想追究太多了，他们俩的关系也挺复杂的。
现在子欲就这样半蹲着泣不成声，好一会却给了落血一拳头，让置身事外的亚一都楞了一下，落血更是两眼一抹黑，蒙蒙的呆住了。
“子……子欲……我没死，真的会疼……”
落血终于还是破防了，捂着半边脸，疼的又开始咳起来了。
子欲哽咽着问道：“凭什么让我先走，那当时又为什么要挡着？既然要替我受伤，凭什么不让我跟着！”
墨雨没想打断他们，只悄悄的站近了一些，给落血渡了元气，帮忙止咳后就拉着门口的亚一走了。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人活着，比之前好太多了！我们赶紧走，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墨雨已然跑出皇城外了，夜半三更街上也没有人，找了个小店就单间入住了。
亚一坐在床边，拍了拍半边床，对着墨雨说：“阿森，我有的是银子，怎么只要一间房？”
亚一笑意明显，墨雨脑一热，下楼去，又匆匆上来，拿走房牌进了旁边屋子。
好了现在亚一不嘻嘻了，本意是想听墨雨说想一起睡的话，结果墨雨不留情的走了。
亚一跑到墨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无奈道：“我错了，阿森，我想和你睡。”
墨雨在三人大床上打了个滚，才讪讪道：“又没关门，银子老板！”
亚一这才推开门，猫尾巴都摇起来了，咕噜噜的钻进被子里，满足的抱着墨雨笑。
“好冷，大银子……”墨雨吐槽道。
亚一把脸埋进墨雨脖颈间，蹭着，含笑回：“我也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