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上午。

吃过早饭后，陈汉升躺在躺椅上休息了一会，缓缓起身，柱着拐杖，走出院子，看着远处的天空。

“看什么呢。”一直在院子里陪着陈汉升的萧容鱼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地走到他旁边。顺着陈汉升的视线望去，只有一片苍茫的天空。

“我在想啊，子衿她们什么时候来。”陈汉升缓缓说道。

“你呀……”萧容鱼叹了口气，“嘴上说着让她们忙工作，不用特地跑一趟，现在倒反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汉升回头看了看萧容鱼苍老而又平静的面容，笑了笑：“我们都老了啊！”

“真的老了啊！以前你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是啊，我……咳咳咳……”陈汉升咳了几声，沈幼楚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上前帮他顺了顺气。

“没事吧，总站着吹风，别着凉了，回去歇息一下吧。”沈幼楚说着，扶着陈汉升走回房间里落地窗前的躺椅旁，让陈子远扶着陈汉升躺在躺椅上。

陈子远是陈汉升和罗璇的儿子，比子衿子佩小四岁。罗璇在生陈子远的时候发生意外难产去世了，陈子远是由萧容鱼和沈幼楚抚养长大的。

看着陈子远，陈汉升又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泼辣的小师妹，那个偏执的小师妹，那个温柔痴情的小师妹……

“罗璇，我想和你谈朋友，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也配？”

“瞧你吗那个逼样，老子也觉得不配！”

……

“我没有在等陈师兄，只是喜欢不上其他人而已。”

“再说了，陈师兄当了父亲又能怎么样，我命中注定有个儿子的。”

……

“陈师兄，你知道吗？”

“中午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我送花的时候，我嘴上说‘谢谢’，其实心里说的是‘我愿意’。”

……

“陈师兄，一直以来我生怕你是我的白日梦，天亮以后你就会离开。其实你始终没有想过放下我，对不对？”

……

“陈师兄……”

……

陈汉升回忆着与小师妹的点点滴滴，躺在躺椅上渐渐感觉舒服了一些，又站了起来。

“那么冷的天，你又要出去吗？”沈幼楚连忙制止他。

“我想出去转转。”

“天那么冷，要不就别出去了吧。”沈幼楚拉着陈汉升的手，满脸担忧。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什么都要管……”说完，陈汉升愣了一会，梁美娟和陈兆军几个月前去世了，但是陈汉升总是觉得梁太后还在……

每逢佳节倍思亲，陈汉升想去墓地看看父母。

沈幼楚拗不过陈汉升：“让子远陪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我早点回来。”

……

在陈汉升的坚持下，陈子远开车带着他去墓地。

罗璇的墓地在一座小山上的公墓里，陈兆军和梁美娟的墓也在这里，往年陈汉升都是开车到山脚下，自己爬上去的，不过这次是真走不动了，直接开车上了山。

山顶风有点大，陈汉升穿着厚实的棉袄，在他们的墓碑前摆上刚做好的重阳糕。直起腰，喘了口气，歇了一会，又倒了一杯酒放在陈兆军的墓碑前。

“老了，老了……”陈汉升把手伸向口袋，想抽根烟，还没碰到口袋却把手缩回去了。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想着抽烟？不要命就直说。”梁美娟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