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道:“小事一桩。”
说着,对着众人高声道:“你们两个婆子,听好了!
之前西门庆售卖的假红布掉颜色,惹了天大的祸事,已经被抄家,他本人也被定了脊杖刺配的罪。
后来他那些店铺被官府拍卖,被武大官人买了,所以现在的店铺和以前的西门庆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买到假布,也该去找西门庆才对。”
他话说完,立即拿出锁链,就要去锁那两个婆子。
庞春梅赶紧道:“王班头,我们家娘子说了,这两个婆子也是无心的。
且看她们年事已高,就饶了他们这一次,也显得我们武家的仁义。”
说着,对着宋慧莲道:“娘子,你说是不是?”
宋慧莲赶紧点点头,“是的。”
庞春梅又道:“但是要是谁还敢故意生事,那我们武家也不是怕事的。”
王二自无不可,武家不追究,他正好还可以省去许多事情。
武植回来之后,宋慧莲立即将这件事跟她说了。
她本以为武植肯定会称赞她几句,谁知武植顿时变了脸色,沉声道:“把她叫过来。”
宋慧莲深知他的脾气,赶紧去把庞春梅叫过来。
武植见了她,立即喝道:“跪下!”
庞春梅不敢迟疑,立即跪在地上。
武植道:“我之前有言在先,若是我不在家,家中一应事务尽皆交给孟娘子处理,你知不知道?”
庞春梅道:“奴婢听绣春说过。”
武植点点头,“既然知道,今天那两个婆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是西门庆?还是吴月娘?”
庞春梅一愣,立即摇头,“奴婢进了武家,就是武家的人了。
奴婢听老爷的话,听娘子的话,其余人的话奴婢不会听的。”
“油嘴滑舌!”
武植哼了一声,对宋慧莲道:“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孟玉楼等人得了话,立即赶到。
武植扫了一眼几人道:“我之前说了,我不在,事情交给孟玉楼处理,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既然说给那两个婆子钱,打发她们走!
你们为何不听?”
众人尽皆沉默不语。
武植也不废话,“除了玉楼,其他人全部跪在地上。”
众人不敢违拗,赶紧跪了。
武植拿出马鞭子,递给孟玉楼,“一人打十鞭子,先给她们长长记性。”
孟玉楼道:“官人,其实这事皆是奴的错,她们……”
武植头也不抬,“打!”
孟玉楼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打过去。
等打好众人,武植又望向庞春梅,“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有能耐的。
好吧,你既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那也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说着,拿过孟玉楼手中的鞭子,就要抽下去。
孟玉楼赶紧道:“官人,不是已经打过了吗?如何还要再打?”
“这罪魁祸首,若不打死,以后她们有样学样,这家里还不反了天了。”
孟玉楼吓了一跳,赶紧求情道:“春梅就是帮着说几句话,也没大过错,如何就要打死她。”
宋慧莲、绣春、小鸾、兰香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帮着说话。
倒是潘金莲,忽地出声道:“春梅是个老实人,又识大体,知尊卑,老爷就饶她一回吧。”
武植松开手,点点头,“行,既然她们给你求情,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庞春梅道:“全凭老爷做主。”
武植道:“你立刻收拾东西,哪来的就回哪去。”
庞春梅跪地不起,连连叩头道:“奴婢已经是武家的人了,若是走,也该是死了被抬出去。”
武植道:“好,你这么有骨气,那我可以再给你一个选择。”
说着,忽地捏住她的手腕,打入一丝内力。
庞春梅突然身体一颤,立即“啊”地一声惨叫起来。
武植笑道:“疼吧,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后面的疼痛会剧烈十倍。
你若能撑过今晚而不死,那你就留下来。
若是撑不过,那也不用走了,你多半会死在这里。
怎么样,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孟玉楼道:“春梅,不用逞强,且回去吧。”
潘金莲知道这疼痛的滋味,虽然有心想劝她坚持下来,但那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所以也不敢多说。
庞春梅全身颤抖不止,忍不住想要去抓自己的皮肉。
但她明白,一旦开始撕扯皮肉,就停不下来!
而且脸被抓破!就再没往上爬的机会了!
她竭力控制自己,一瞬间想起自己小时候。
那时她刚六岁,娘亲饿死了,爹生病死了,她和叔叔相依为命。
她依稀记得曾问过叔叔,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能吃上窝窝头。
叔叔说的是,吃得苦中苦,成为人上人,到时候就会有吃不完的窝窝头了。
后来家乡闹洪灾,她被冲走,叔叔跳水救她,因为饿得没力,被洪水冲走了。
再后来,她被人贩子抓住,卖给了西门庆家,成为吴月娘的婢女。
一路走来,算是吃了不少苦了。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人上人呢?
她的眼神忽地变得锐利,大约就是现在了!
武植要是真想惩罚她,就不会让最为柔弱的孟玉楼去抽鞭子,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和她多说什么。
要杀还是要撵走,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这是一个试炼!
念及此!她一只手伸进膝弯,用腿夹住,另外一只手伸进嘴里,用牙死死咬住手腕,嘴里发出呜呜的恐怖声音。
武植眯了眯眼睛,对众人人道:“都散了,将她锁在这里,明早再来看看。”
心中却自赞叹不已。
终于寻到一个能当家管事的女人了,你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