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神色很是冷静，他说：“虽然有很多小时候的时候，我记不大清了。但是，我始终记得，京城爆发痘疫之时，母亲命悬一线，是楚母妃你在秋水阁日夜不歇地照顾我的母亲。是你把我母亲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若真如梁太后所说，楚亦姝处心积虑要害他的母亲，那她又何必救他的母亲呢。

“你能记得这些，楚母妃真的很高兴。”

但——

元祁忽然抬起头来，对上楚亦姝的眼瞳，问她：“楚母妃，你能不能告诉元祁，我母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在长乐宫，他将楚亦姝眼中的迟疑和震惊看得清楚。

他坚信，他母亲的死内里一定有文章。

“楚母妃，你能告诉我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如今的元祁已然是翩翩少年郎，可是，此时此刻，他向她一声声问着这些话，让楚亦姝恍然间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容萱“死”的那个时候。

无助、可怜、心伤、脆弱，像是一只骤然与母亲分离的小猫，颤抖着身体，惊恐地看着外界的一切……

忆起那时的情况，楚亦姝不由酸了鼻子，“元祁……你……”

“楚母妃，告诉我，好么？”

元祁来到楚亦姝身边，忍受着右腿的疼痛，在她面前跪下。

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自己母亲死去的真相？

“你起来！你快起来！！”

楚亦姝哪儿见得他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赶忙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心里忍不住一软，叹了口气，说：“好！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楚亦姝进到内殿，从一件已经不怎么穿的衣服夹层里取出了容萱离开秦王府后给她送的信。

本来，这种东西是该阅后即焚，免生风波的。

但，那天夜深人静，她想烧毁之时，冥冥中似有一道力量阻止了她。

谁能想到，几年之后，她又将这封信找了出来。

她拿着信回来，忽然又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封信给他，“……你若是看了这封信，有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你……你……”

“楚母妃放心，无论什么事情，元祁都能撑得住。”

楚亦姝本以为他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她，谁知，当他看完信后，不仅完全没有对自己并非皇子一事反应巨大，反而，他还了然般轻轻笑了笑。

“原来……我真的不是父皇的孩子。”

“？！”

楚亦姝闻言大惊，“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元祁神情依旧很是冷静。

梁太后挑拨离间虽然没成功，但，梁太后的话确实提醒了他，母妃有孕之后为何忽然病倒了，而且为何诸多太医、大夫开药医治母亲的病不仅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

这些日子，他成日成日地回忆，终于，他记起了那时的点点滴滴。

自他懂事以来，母亲就对父皇十分冷淡。

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母亲，忽然之间对戎城、西河军的事情很感兴趣。

母亲得痘疫之前忽然病倒，是在中秋宴听闻皇爷爷要将萧家姑娘许配给乌钊将军。

母亲怀了第二个孩子时，京城都在议论西河军乌钊将军的英明神武，说他快回京和萧家姑娘完婚圆房…………

“原来……你都知道了……抱歉，这些事情，楚母妃瞒了你这么久。”

元祁摇摇头：“不，楚母妃，你从不亏欠元祁什么。”

设计让秦王妃假死，送她离开，这是何等的大罪。

楚母妃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而且，这些年，楚母妃一直待他如待妙仪一样好。

“楚母妃对元祁、对母亲的恩德，元祁定会终生不忘。不过……”

元祁抬起头来，再次对上楚亦姝的眼睛，他说：“楚母妃，那时候你能力有限，只能送母亲离开秦王府。那如今，楚母妃可有办法，让元祁离开皇宫？”

“什么？！元祁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