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已过,白石宝树之事已经解决,如今只待那精怪出世。
养灵许久,【起灵纳兵术】终于小成。
如今丹霆所化雷雀更为凝实,外形也有变化,不是雀形,更类游隼,通体为崇蓝之色,唯有翎羽和隼瞳显出深邃的紫意。
许玄试着动用了那【险泽腾龙术】,以丹霆入主上霄雷云,果然显出更多神异变化。
如今他可一心多用,让丹霆藏伏暗处,引渡雷光,这雷隼可帮着许玄控制三分之一的雷泽,自行对敌。
‘这倒是件喜事。’
观中还有柄筑基中品的恒光法剑,许玄还未筑基,发挥不出威力,等之后他成就仙基,再执恒光,丹霆亦可在雷泽之中藏着,杀机重重,占尽先机。
不过研习这秘术许久,许玄还是觉得有些缺陷,这秘术似乎要借着仙基才能完全施展。
他看过【降雷泽】的描述,经文上说这仙基携化雷泽,神龙鼓腹,源流不息,镇压一地。
如今未有仙基为本,许玄化的雷泽还是有些虚浮浅漏,但在炼气中已算得上杀招。
‘仙基和神通是根干,秘术是枝叶,或许这就是筑基才算初窥仙门的缘由。’
他心中有些猜测,这些功法中的秘术都和仙基性质联系紧密。
若是以这道仙基成就紫府,修成【雷泽化圣身】,与人斗法,雷泽汹涌无垠,法身顶天立地,效法的是神人坐镇山河,仙家立身道场的路子。
他心神往之,紫府难窥,但筑基就在几十年后,到时就可看看这五品仙基到底有何神妙。
一边炼器,一边修行,如今算算时日,温思安也该突破成功了。
炼气五重已是少见,若是突破六重,踏破玄关,求得命本,就算步入炼气后期,有了质变。
白石的冶炼场修建完毕,日夜开火,抽调了不少门人前去,就是在白石旁的不少凡夫也雇佣来了,帮着搬运石料,看顾炭火。
习微师兄着手去突破了,他要是成功突破炼气六重,算是实实在在地为门中添了几分底蕴。王习微将近百岁,筑基无望,但六重之后,能炼的法器可就多上不少,这可是关系门中收成的大事。
许玄收了丹霆,御风离峰,直直落到了彩云峰上。
明思殿并不宏伟,仅是小小一殿,温思安就在其中闭关。
殿外静候着一青裙女子,正是张高峡,她如今已突破炼气,领了靠近长明的瑞雪峰,和霜回峰相望。
张高峡见是掌门来了,忙行礼问候,许玄笑着问了几句,心里却想起其他之事来。
‘门中弟子,法言和行芳都将炼气,这洛青的灵峰虽还余六座,可只有横虹峰算得上灵秀。’
往日门中各峰传承有序,倒也没什么争执,但如今重新分配,就有些问题了。
‘若是法言和行芳先后炼气还好,可看过两人进度,恐怕差不了多久,到时候争执起来,该如何是好?’
许玄看得清楚,行芳出身世家,是个有心气的,法言心思深重,不会轻易退让,到时如何安排?
“掌门?”
张高峡见许玄出神,柔声问了一句,有些好奇。
许玄回神,摇了摇头,只是走向殿前,一同等候温思安出关。
“师尊无碍,今日就将出关,掌门不必担忧。”
张高峡低低说道,看向掌门的脸来,嘴角有些笑意,好似弯弯的月牙。
许玄见她出言,才知她会错了意,只好岔开话题,说道:
“高峡去了瑞雪峰,可待得习惯?”
“一切安好,听闻掌门新收了位法言师弟,我还未去见过。”
高峡提起此事,许玄有些触动,思虑一会,才说道:
“法言身世有些凄惨,性子怪些,和霄闻不同,若是哪处闹了你,莫要厌他,同我说就是。”
“怎会如此,同门之间,有些不合也是一时,到底要互相扶持,一道为门中尽力才是。”
张高峡声音温柔,说的都是心中想法,并非讨好之言。
许玄自然清楚,勉励了几句,让张高峡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点头。
‘栖云,高峡和霄闻,三人在山上待得久,这些年共同扶持,情谊深厚,是门中幸事,可之后入门的行芳和法言就难说了。’
正想着这些关窍,明思殿阵法开启,自其中走出一着素白裙子的女子,纤腰修体,佩一碧玉小剑,眉眼间有些喜意。
“高峡。”
温思安正笑着同自家弟子问候,却见殿外站了位熟悉的身影,立即收敛几分,螓首轻抬,柔声说道:
“师兄也来了,可是少见。”
“你突破可是大事,我自然要来看看。”
许玄上前,笑着贺喜,一旁的张高峡跟着恭贺,接着说瑞雪峰还有事务,多待不得,御风走了。
许玄还想让高峡在此多聊几句,不想这位弟子态度很是坚决,逃似得走了,让许玄摸不着头脑。
如今峰上仅留许玄和温思安二人,两人缓步沿着山道而行,山间多有翠微,渐至一泓碧潭前,旁立着一青石碑,上刻【涤心】。
这地方许玄少时来过,是处门中洗剑之地。
“师兄还记得少时在这潭边的事?”
“自然记得,那时我困于剑元一境,常来这处悟剑,你也爱在此处躲着。”
温思安听了许玄的话,有些感叹,轻抚着碧潭,低低道:
“那时门人都来此洗剑,潭中金铁之气汹涌,如今却多有些鱼虾在底。”
“彩云峰虽灵秀,但昔年的峰主走的早,还是有些荒颓了。”
许玄也有些触景伤情,但依旧笑着,安慰道:
“门中自会兴盛,霄闻他们也都炼气功成,渐渐也能主事,我看日后肯定能热闹起来。”
温思安峨眉舒展,有些感叹地说道:
“若是父亲和母亲泉下有知,见师兄将门派打理的如此之好,也会感到欣慰。”
'是啊,师父和...师娘?'
许玄本想回话,但忽地觉得哪里不对,他好像忽略了某个最为重要的关窍,气海中的古碑微微震颤,清气流转。
眼前的一切忽地变得陌生又熟悉,师妹的脸庞倒映在潭中,飘忽不定,被一尾红鲤冲散。
‘说起来,彩云峰以前的峰主是谁,不是师娘吗?’
这个疑问一经生出,无法遏制地膨胀起来,填满了许玄的心间。
‘彩云峰主是谁,师娘的名字是什么来着,祖师堂中有她的灵位吗?’
他只觉脑海中一片浆糊,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光。
那时他和温思安在这碧潭旁谈话,身旁还有一人陪着,不是师父,而是位着白裙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只是那双眼睛同温思安一般,恍若秋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