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还不快说,这可是关系到你我身家性命的事。”
天陀语气有些尴尬,低声说道:
“你还记得你那【地母慈珠】是怎么到手的吗?”
许玄这才想起鬼市里的见闻来,某个修土德的老真人被天陀冲死,家族子弟流亡,灵物传到赤云来。
“不会和你有关吧?那家叫什么来着,卫家?”
许玄语气有些狐疑,还不确定,天陀却讪讪说道:
“正是,这家修行【蕴土】,羵羊为土之精怪,是【蕴土】之象。我从炼妖塔逃出,那卫家老头失了智,寿元将尽,想捉我炼丹,被我一气冲死。”
“【蕴土】这道真是晦气,那卫家老头陨落的血气全都化作一精怪遁入地下,我半点没捞到。”
说着,这老妖开始咂嘴,语气幽怨。
“这炼妖塔在何处?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许玄想起这关窍来,有些担忧,问起天陀。
“自然是在那天水湖下,大离宋氏管辖,湖边几家紫府轮流看顾,我不过在八层,九层炸开,我趁机走脱,有位真君都现身了,这些仙道忙着追回那大的,漏了我这小的。”
“大的?”
天陀生前是紫府巅峰,甚至尝试证过金丹,他口中的大的,莫不是?
许玄让这老妖赶紧闭嘴,这些事情可不是能妄议的,金丹已然合道,一举一动为道统之兆,诵名观像都有感应。
“现在这卫家估计已经亡了,那幼童应当就是卫家血脉,只是现在被人掳走,怎能救回?”
“你继续往西走,那卫家的地界当年就在那里,或许还有些消息。”
天陀低声说道,临近天水湖,他还是有些慌了,不由自主减轻了动静。
许玄稍稍眺望,能看到远方一烟波浩渺,广无边际的宝湖,其水为沉蓝之色,有些同海水相似,但似乎有座大阵在此,不得窥探清楚。
‘这就是福地,大离宋氏发家的地方。’
许玄感叹,虽然是帝族祖地,甚至还有炼妖塔在,但天水周边仍有不少凡人生息,安居乐业,许玄有意问过几人,竟然无一人察觉到天水湖之前的变动。
大多数人都无这记忆,甚至一提起那湖,神情就恍惚起来,看来是有神通遮掩。
继续向西行去,终于到了那卫家的地界,此地位于天水边界,靠近一片荒漠,灵气不盛,入目皆为灰黄二色,少有绿意。
这地界似乎遭过大劫,地脉变动,坊市屋宅坍塌荒颓,少有人迹。
许玄打探许久,才知此地生过地震,灵脉被破,卫家老真人坐化,如今由艾家暂代此地。
‘且去看看这家情形。’
许玄随便寻一在此的散修问话,得了消息,这地界已经是片废墟了,各家都看不上。这艾家的筑基应当是亡于那炼妖塔变动之中,如今族中只有位炼气六重的老人,困守在这片废墟中。
沿着一片废墟,中途可见许多凡人,多为妇孺和老人,都扎棚居住。
许玄有些感慨,问过一老汉,才得知这里的凡人本是农户,有些田产,只是一场大灾,死伤无数,如今劳力都逃荒、帮工去了,剩下些走不动的就在此等死。
许玄不忍,从芥子物中取了些凡人可用的资粮,散了些黄白之物,不少妇人引着孩子围了过来,连连磕头,甚至跟在他身后不散,许玄无奈,只得御风离去。
“你们这些仙道真是虚伪,这地界的变动正是仙妖之争引起,就是你大赤观,不照样视凡人为私产?”
天陀有些讥讽之意,让许玄心烦。
“我救这些凡人,只是因为我见了心里不舒服,我就是伪善,又如何?”
许玄隐隐有些怒意,让天陀沉默了,不再说话。
过了少时,终于到了艾家的府前,许玄此刻着黑色长袍,样貌换了一番,容貌粗野,一副散修做派。
这艾家甚至连个阵法都未布,府邸应当也是新建的,但以凡人角度看,算得上奢华,似乎还在扩建之中,调集了不少劳力在此做活。
许玄不曾遮掩气息,炼气七重的浑厚修为散发,很快就那府邸的大门打开,自其中走出一老修士来,炼气六重,须发皆白,着锦衣。
“在下艾成晦,敢问这位道友来我艾家有何事?”
那老修士声音恭敬,但神色有些惊疑,显然不知这眼前这炼气七重的散修是何来路。
“在下度心,听闻此地曾是卫家治下,紫府仙族故地,我欲寻一件【蕴土】的筑基灵物,特来问问,如有消息,必有报答。”
那艾成晦明显不太想同许玄沾上关系,但对方修为摆在那里,只好请其入内。
许玄被引着入了府内,到了一处堂内,那艾成晦请许玄落座,奉了茶水,有些告饶般说道:
“这位道友,我家不过是曾在卫家手下做事,我家中筑基也无了,人家紫府仙族,就是垮台,我家哪里有这些灵物的消息。”
这艾成晦看似告饶,但似乎有些把握,对许玄并不设防。
“道友说笑了,艾家在此经营许久,多少有些了解,就是无灵物的,可有卫家嫡系的消息?”
许玄这话刚出,那艾成晦微微一愣,但很快掩饰过去,笑道:
“卫家嫡系,可是各方都想着带走的,我这小族哪里有什么消息。”
艾成晦跟个老狐狸似的,说话滴水不漏,把许玄给堵死了。
这时天陀怪叫起来,自许玄心中喊道:
“这老东西有问题,他家地下不对劲。”
只是许玄刚看向这青石砖铺就的地面,神色有些疑惑,就见那地面破开,某种浑身携着泥浆的生灵钻出,扑向了许玄。
腥风阵阵,那艾成晦已经退出堂内,冷笑一声道:
“这都叫你看出端倪来了,有些本事。”
“算你倒霉,要找卫家的一帮余孽,就喂我这【食心偶】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