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雨,比以往好似清冷了些,许是悄然入了冬。
早上还未来得及见二嫂,安长便急匆匆的去了学堂。用早点的时候,安青也没见他。“王妈,那小家伙今天是偷懒了吗?还不来用早点。”
“四少爷,安长少爷天刚亮就去了私塾,连早点都没有用。我这追着他塞两个包子都没成。”王妈说着便是一脸的心疼。
“看这今天这是有大事。”安青听着,默默的说了一声。
早去的学堂,一个人也没有,就着清晨独有的微冷。堂内光色阴暗,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愁丝,昨日的喜庆与热闹突然好像离安长远了几分。脑袋竟然是一下子静了下来,先生昨天的话。这一刻仿佛又在这学堂里回荡着。
“自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初始,千年的古国何其动荡,侥幸这临海小镇还未受到牵连,但危机随时会现,不可坐以待毙啊。自古男儿当自强,古往今来,英雄人物比比皆是。而先生自知年岁已大,再无法为国为民奉献自己。但尔等,不为俗人!望自知!”
安长这些年一直听着父亲在家中说一些国家的要闻,虽说似懂非懂,但内心听到那战争中的惨烈牺牲,内心总是充满着恐惧。这种恐惧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总也不断的吞噬了一些勇敢,又增强了一些愤怒。这样的复杂情绪交杂着,再听到年纪已置耄耋的老先生所言。一下子内心竟然惊动了。那些遥远的事情,真的会来到身边吗?
“陆安长?”先生看见坐在那里愣着神的安长喊到。
“先生。”安长听到赶紧站起了身应着。
“怎么来得如此之早?”正此时,同学们已陆陆续续的进来,老师没有再问,只是清了清嗓音说道,“今日我们学颜真卿的祭侄文稿。”
“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复。天下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呜呼哀哉!”混着年迈的先生的声音,这一刻安长好似进入了那场充满硝烟的战争,那布满荒夷的朝代,一个年轻的少年战死沙场。一滴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滑落,用手拂去时,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滴泪。就这样,在心灵的激荡中下了课。大家都许久未从中走出,过了很久才陆陆续续走出学堂,而这本该热闹的下课,却没有人说话。也许大家都知道了,战争离我们不远了。
安长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愣神,就着习惯走着路。远远的竟然看见了那个冒着光似的安青。安长这才回过神来,佯装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安青跑来立马给了个脑瓜崩,“你个小家伙皱眉头给书看呢?装什么深沉。你哥我亲自来接你下学,够义气吧!”
“你肯定没安好心,说吧有什么事。”
“你看这菊花快开了,河里的螃蟹肚里的黄得满兜了吧,咱俩抓点去!”
“就知道吃。”安长小声嘀咕了一声,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跟了上去。
“你不知道吃呀,每年我抓那么多不就数你吃得最香了。”
“哥,今天先生给我们讲了祭侄文稿。”
“老曲头,给你们讲这个了。这老头天天多愁善感的。”
“你不能这么叫先生,哥你也看过?”
“那当然,你哥我又不是一直这么玩。就知道你今天不对劲,别听那老头的,天塌下来,有哥呢!”安青拍了拍安长肩膀笑着说道。
听到安青的话,安长心里踏实了许多。四哥随总是玩世不恭却有能给予人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