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娘娘,你怎么来了?”高庆看到兜着风帽,夜探高府的仪贵妃,十分惊讶。
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他清楚得很,沈年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宫里,她绝没可能还有闲情逸致过来看他。
仪贵妃从荷包里掏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我来请大哥尝尝这颗药的滋味儿。”
高庆故作不解:“妹妹这是何意?”
仪贵妃冷哼一声,手上用力,把那药丸拍烂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大哥真是有本事,倒是瞒的妹妹好苦啊。
“这五石散这么好,妹妹也要叫你尝一尝!”
高庆苦笑了下,看来仪贵妃是知道他让清虚在药里做的手脚了。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不是你让我去找能使那沈年吃了后,如少年人一般的药吗?”
“可我没让你找毒药!”高欢厉声回道。
高庆笑了一下,“那妹妹想怎样呢?给我定一个意图谋害皇帝的罪名?然后诛我的九族吗?”
仪贵妃沉默不语,只听到“诛九族”一词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高庆的身子佝偻着,缓缓坐了下来,给高欢倒了一杯茶,“尝尝吧,你从小最爱的阳羡茶。每年我都让你嫂子从当地收来新茶备着,等你来喝。”
“欢欢,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你喜欢吃糖,母亲不让,说会坏牙齿。我天不亮就去祖父的书房背很多书,习很多字,只为了他奖励我的那几颗糖果,再拿来给你吃。”
“后来,你一心想要嫁给那沈年,父亲母亲不愿意,嫌他年纪大你太多。”
“我不忍看你郁郁寡欢,背着父亲母亲的意思,鼎力支持,为你从中筹谋。那叶宜、魏蓁,这么多年来,你哪个要求哥哥可曾没满足过?”
仪贵妃背过身去,不愿再看高庆。
“我被沈年调到那苦寒的辽东,滴水成冰的时节,还要出外巡防,腿也就此落下病来。”
“但想想,毕竟是妹夫的江山,将来是我外甥的江山,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屋里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仪贵妃的肩膀不住耸动。
“哥哥只是想看见你开心的样子啊,欢欢。”
“在药丸里加入五石散,委实是哥哥我作的决定。”
“可清虚说了,只要适量,就不会出事,你不是也能觉出这药立竿见影的效果吗?”
“哥哥发誓,一直都是让清虚用最少的量进给圣上的,否则哥哥不得好死。”
仪贵妃没说话,却转过身,坐了下来,拿起茶杯轻轻啜了口。
阳羡茶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形似雀舌,又如巨米。色深味浓,清香扑鼻。
想起往事,有眼泪扑通滴入茶里,仪贵妃哽咽道:“我信你……不是故意的,可忱儿也知道了。我怕他记恨于你,这可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好似一颗巨石压在了高庆的心上,带着直直坠入井底。
仪贵妃发现五石散,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妹妹他知道,最重感情,又好糊弄。
高庆的瞳孔缩了一缩,手用力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