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碗冰凉蔗浆,他止住了话头,还是无奈的端起来一饮而尽,不过心头却没有丝毫凉意,只有无尽叹息,从岭南运甘蔗到河北,这一路之上靡费怕是不小,何况还是冰镇,就更显奢侈了。
自从嘉诚公主去世,节度使田季安是愈发的乖张暴戾了,长安的奢靡之风也渐渐在魏州兴起,自己的老母亲现在也被影响了。
“好了芙蓉姐,休再生气了……看,我都喝完了!”
田布走到被称呼为芙蓉的女子面前,晃了晃空碗道。
“哼……”
芙蓉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又给田布倒了一碗。
田布苦笑一声,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止住了。
一阵嘈杂声从东面的田垄处传来。
“怎么回事?”
田布手搭凉棚看了过去。
“郎君,想必是农户们起了什么争执罢!你再喝一碗,吃了饭,仆们也好去回复主母。”
一名家仆连忙打开食盒就要布饭。
“好像有些不对,过去看看,现在这么忙,不可耽误了农忙。”
田布也顾不上吃了,迈起大步就当先走了过去,那边老崔头似乎是知道情况,此时已经匆匆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
田布走到跟前时,发现有几个农户正在驱赶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
说是妇人,其实已经看不出的女人样了,蓬头垢面,形容枯槁,要不是她抱着个同样枯瘦的孩子,怕也不会有人以为她是个女人。
“郎君,你怎么过来了,没什么大事,这女人是过来拾些遗穗的……没什么大事!”
老崔自然也看到了出现的田布,连忙笑着开口道。
对于田布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不过其他人就未必知道了,不过刚刚看送饭的架势,其余人大概也能猜出田布身份不一般。
“既是拾穗,那你们围着他干甚?”
田布一看就明白了,脸色不由一冷道。
“这位郎君,好叫你知晓,垄这边是崔老爹家的地,垄那边是蒋家阿郎的地,蒋家的穗是不能拾的。”
此时围在中间的一名青壮向田布行了一礼后说道。
“我……我实在不知啊……”
那妇人此时一脸惊惧的解释着。
田布看了一眼那青壮,没有再说什么,对那妇人和蔼道:“既是如此,你就来崔老丈这边拾吧,不知崔老丈可否?”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三郎这样说了,便是可的,你们且随我来,家里正好带来了吃食,吃点儿东西再拾也不迟!”
老崔头看着褴褛的母子,连忙示意道。
“那这些……”
妇人看着自己已经拾了小半筐的麦穗,一脸不舍。
“还给他们吧!”
田布强压住自己心头的火气道。
妇人闻言诺诺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麦穗倒了回去,在老崔头的带领下往大树下走去。
田布忍不住瞪了那几个青壮一眼,随即也去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