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不对。

跟江如晨去军营会死，回慕容府也会死，带着江如晨一起回慕容府还是会死。

熟悉的风沙中，她眨眨眼，眼中第一次流下属于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的眼泪，不再是认真的表演，而是她的真情实感。她活不下来啊，怎么就活不下来！

她麻木地看着江如晨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大手摸着她的头，她没有再躲开，没有挣扎地被他扔到马背上坐好，平静地回到慕容府。直到，她再次推开虚掩的府门。

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看向门内，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倒在一步外的男人，与在门前活活被烧死的自己重合，青砖上还未干涸的血液，仿佛是从她断裂的脚腕处喷涌出来的，一切的一切，三次经历与现在她的完好如初对比起来格外惨烈。她突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她只觉得这一切格外恶心，不是因为血腥气，不是因为饥饿，大概是因为不断的溯回与死亡，她吐的头昏脑胀，这是一种与窒息，撞门时的头痛，失血过多的晕眩都不一样的感觉。她蹲在地上，呕出早上吃的清粥，最后，只剩下一些清水。

江如晨拍着她的背，他双目通红，看她吐的昏天黑地，却又实在什么也吐不出来，心疼得不行，于是直接一手刀将她敲晕，打横抱起，向内院走去。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满屋的女眷尸体，又于书房中慕容执的尸体前再一次发下毒誓。

白月璃冷眼看着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试过了，她不是没有尝试，她在第一次回溯的时候就试了。她谁也救不了。就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注定的宿命？既定的历史？灵儿，你说，我到底能改变什么？”小狐狸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少了几分活泼，多了些疲惫。小世界的天道在排斥她，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其他人？

系统沉默不语，他没有办法帮助她，他除了是个任务颁发者，是个可以聊天的人工智能，是个扫描仪资料库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就连这些功能，还需要用任务灵魂做燃料。

他们就这样默默看着江如晨给她穿上男子衣衫，抱着她上了马，回到了军营，回到她熟悉的帐篷，什么都没有改变。慕容璃在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江如晨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拽住了袖子。

“晨哥，我饿了，我想吃鸡。”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这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高光，衬着她苍白的面色，整个人仿佛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般，毫无生气。她的声音低哑，似乎因为胃酸烧坏了嗓子。

“好。”江如晨蹲下来摸着她稍有散乱的鬓发，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一路上的快速行进，他回来一口水也没喝，就要出去给慕容府众人收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晚些就回，你再睡会儿。”

慕容璃听话地闭上眼，她的心绪早已平静，她像旁观者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分析着这三次溯回。她新开了一本《溯回日记》出来。

人类好像经常会制作这种类型的游戏出来？可惜她没玩过，第一个任务小世界的大背景好像也是古代，系统只是人工智能，而不是个游戏机。她只能通过自己的经历与猜想，写下。

“秋，八月初三，巳时，京城郊外，风沙起，为存档点。”

“第一周目，未时归府，无黑衣人，与任务对象回郊外军营，存活三日，暴露身份，于初五被任务对象杀死。”

“第二周目，回溯时比第一周目要晚三秒左右，午时归府，黑衣人余一，遇之即死。”

“第三周目，回溯时比第二周目晚三秒，巳时三刻归府，黑衣人皆在，遇之即死，任务对象有异。”

她着重在“任务对象有异”上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江如晨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需要让黑衣人对整个慕容家赶尽杀绝？只可惜她那时由于失血导致头晕耳鸣，早已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第四周目。”她眉头轻皱，第三次回溯，她已经彻底知道回溯的时间点，比上一次晚了整整三秒，这是她第二次就让系统根据第一次回溯计时所得。她不知道这三秒的意义，只能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