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菱智看着文娱榜上的黄字“爆,唐大小姐公开致歉”本就不爽利,表哥梁材这个没用的又落马,气的手指在键盘上大力的按着走一串乱码。这个草包,连个金丝雀都斗不过,他该不是被许燕凌的美貌蒙蔽了,挪用公款,这种蠢事都做得出,错误低级的捞都捞不动;毕竟无能尚可调教,激进也有办法制衡,挪用?哪个股东还能容他,哪家企业肯要他?商场的门路全被他一台重机堵死。
不过眼下自己下台,梁材又,集团里自己的人......唐菱智顿觉有些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高歌猛进,她想要抓住,可转眼感觉又落空;空荡的让这个继任者烦恼。这几日忙着致歉的事,保养都没顾上,眉峰皱的出小山的曲线,着急忙慌赶快急救;她敷上面膜,去了个表哥,该高兴的,毕竟猪队友比神对手可怕的多;可那人是许燕凌自己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小妈,唐氏这艘船你可坐稳了!”阴涔涔的目光浸满了怨毒。
顾诚程坐在套房的书房里,米色的软装在暖黄的立式台灯映照下,光华打开像一个结界,他坐在中央,瞳孔如古井波澜不惊,只注视着手中的杭城晚报;一贯只看财经版面的顾诚程,也罕见的瞥了眼八卦。
里头大篇幅是唐氏的大义灭亲,算是把丑闻影响降到最低,版面里的照片女人言笑晏晏,小女人般依偎着,不注意都不会在意的一角,只是她总是惹眼,在人群中也一眼见。
到底盟友,关心也是应该,他胡乱的抚平躁动的心,只一眼,全身的血液逆向洄流,他忘了人的细胞每七年才会全更新一次,饶是躲避,饶是不经心,爱她的顾诚程还活在他身上,与他同呼吸,渴求她如生命。无人觉察处,他的手把报纸的边缘捏的紧,眼睛在许燕凌靠着的唐正萧怀抱处反复流连,目光灼灼,是爱慕,是爱欲,是嫉妒,占有欲在作祟?说到底,爱与欲真能分的清?都是成年人生活里的小拼图,拼合在一块,早说不清了。
唐菱智身着绯色睡袍,偷溜到顾诚程旁边,伸出光洁的手讨巧,“诚程,你当时下手也太重了,我的手还红着!”
顾诚程按下心思,把身侧的唐菱智揽入怀,就知道小公主要撒娇,我要开始闹了。他笑着,山水如墨,早春桃花不及此;唐菱智一直晓得她的丈夫有着顶好的皮囊,通身的气度纵使自小贵族教导的二代不及,只可惜出身限制了发挥;只能替自己打理公司事务,不过梁材的位置空出来,顾诚程能走到台前。一时间她也有些摇摆,父亲一贯对他处处提防,如今自己落难,顾诚程会不会脱离掌控?
“小公主不高兴了?你看看,面膜都歪了,我给你扶正。”他轻柔的动作,只拉动面膜布的一角,顺理成章将一切归位。“这样方好,漂亮。”声音在夜里很有磁性,像大提琴的低沉回转,偏生温柔似水,一湾溪水流经鹅卵石岸的曲折回环。
唐菱智小脸一红,他周身的柠檬香尽数洒落,“诚程,人家跟你说发布会......你劲没个正行。”闪身脱离他的怀抱,走到他对面坐下。可能夜总能让人情绪失落,她抬眉还是气势傲然的唐氏千金,又好像还是刚刚的只想对爱人撒娇的女郎。“你总是待我温柔,包容我的脾气,到底为什么?”
她好像要一个答案,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声音轻的没入长夜。
“因为你是我夫人。”顾诚程的回话无趣得很,什么叫是夫人所以待你好,就是谁都行咯?明知可能会引发后续的麻烦,他还是这么说。唐菱智也天兵,他们夫妻成婚三年,夫人和她早都划等号,在他这里,她的烦闷一扫而空。
她以为顾诚程是上天送来的礼物,在跟黄嘉树的戒断期,每一次的崩溃大哭,每一次的买醉烈酒,每一次的暴戾恶狠,他总是会陪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忆往昔,恨今生无缘;他总是会找到自己,抢先把解酒药放进他手里,说着喝酒可以别伤着身体;他总是会受着她的酸言恶语,默默把她砸碎的的花瓶玻璃清理,只怕光脚的她划伤自己。记忆中的自己已经模糊不清,可是那个人却始终陪在她身侧。
她以为顾诚程是治愈她的药,沉浸在温柔乡的唐菱智忘了,完美的恋人本就是个伪命题,是童话故事恋爱小说都不敢写就的;满心以为自己就是爱情中的盛大例外。犹知穿肠毒药入喉也是糖果味,人生本苦,饮鸩止渴;饮鸩止渴,苦痛加倍。
烟草味燃动长夜,顾诚程夹着烟草的手轻点,烟圈吞吐之际,淡的烟灰一圈落地。黑暗处,顾诚程戒备心陡然提升,女人的低笑入耳。只一瞬,天旋地转,可心的人儿跌落他的怀抱。许燕凌单手还捏住顾诚程的睡袍,齐整的墨色睡袍一攥,成了个V领,蔓延至他小麦色的胸膛一览无余,刚洗完的水珠还落在上头,堕入俗世的神祇,黑暗的暮色都是圣洁的隐藏款。
“怎么心情不好?”许燕凌顺手拿过他的烟,吸了一口,温吞而稀薄的烟圈冒着她刚咬过马卡龙的甜美,风一偏头,尽数喷落在他跟前。
顾诚程但笑不语,看着她把烟还到他手指间,侧过头,浓密的头发遮掩一半的侧脸,就着氧气强烈的咳嗽,他捻灭了火光,抬起还是落下的手掌终究拍在她的脊背上。他说的调笑,却抵抗不了话语间的关切,“我心情不好,你怎么抢上烟?”
“照理梁材落马,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假面戴久,也摘不下来?”许燕凌拿了杯柠檬水漱口,烟草的味道跟自己还是不合拍。说来也是怪了,平日里不是极不喜,今天怎么?她俯身吐了个空花盆,回神见顾诚程,熟稔的拿话宽慰。
“许小姐今天倒仁慈,不数落顾某好丈夫也抽烟?”两人的话你来我回,明明是关心的话总能说的竞技场辩驳似的,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相处方式,原也无可指摘。许燕凌耸着肩不以为然,不过是噎人。
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黑曜石的明眸猛地亮起,捏了口粉色腻死人的马卡龙进嘴,碳水和黄油的甜味瞬间弥漫口腔,不过半个呼吸,衔着的另外半个就进了顾诚程嘴里。顾诚程被动地舔着嘴唇,感受着甜味带来的天旋地动,嘴里是融化的甜,她的馨香融进了他的呼吸,打乱了清明的头脑,想说的话也堵在了喉头,只能,“唔唔......窝......”地讲话。她倒是坏,唇畔的距离就在咫尺,坏心眼的一个吻碾碎了理智,顾先生成了个贪食的花栗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