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行回家的时候在楼道里碰见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正好下楼,模样看起来很端正,就是有些瘦长。
两人对视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老李今晚网吧通宵去不?”
“答应我吴悠扬你以后不要当舔狗好不好。”
名叫吴悠扬的男生的眉头一皱,“什么舔狗?我没听懂你在说啥,舔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李天行咳嗽一声,“舔狗就是深情的意思。”
“总之,答应我,以后不要做舔狗好不好。”他郑重的拍了拍吴悠扬的肩膀。
记忆里,吴悠扬高考考上江城理工大学后,就在江城当了四年的舔狗,再算上研究生的三年小丑,真真正正的舔了七年时间。
李天行希望好兄弟不要在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好心规劝。
吴悠扬有些纳闷好友这是怎么了,刚想说你是不是表白被拒精神错乱,楼上就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他的老妈王青青一边下楼一边说:“悠扬啊,去上网可以,但是不要玩太久,你爸明天从外地回来,到时候你们爷俩一起挑一个好就业的学校……”
“王姨。”李天行笑容满面打了个招呼。
王青青这个时候才发现李天行也在:“天行……你也跟着悠扬去上网吗?也要注意安全啊。”
王青青和县城里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没有身材管理,身材因为家务而臃肿,眼角皱纹因为时间而加深,唯一不变的是对子女的关心。
李天行和吴悠扬算是从小穿一个裤子长大的玩伴,所以在她心里也算是半个儿子。
“没有,王姨,我怎么会去上网呢。”李天行摆摆手,“现在刚高考完,离上大学还有好一段时间,我这分数只能上个破二本,完全比不上你家吴悠扬,所以趁着这个暑假我要好好准备大学要学的课程,这样将来考研就领先同年龄人一大步,我还让我爸给我买了一些考研资料……”
“对了,”李天行的眼神天真无邪,“考研资料我可以分一些给吴悠扬,他这分数读的肯定是211,再考个研出来起码年薪百万啊。”
吴悠扬原先还笑哼哼,这个时候面色一变,诧异地看向好友,断然没有料到居然会从李天行的狗嘴里吐出这样的象牙。
王青青也在李天行这段话下稍微变了变脸色,脑袋一转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她看向吴悠扬……吴悠扬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楼道口。
“这孩子,要是有天行你这么懂事就好了。”王青青叹口气。
李天行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的王姨,不是说了么,您在我心里就像母亲一样。”
“到时候我把考研资料分一些给吴悠扬也是一样的。”
他转身看向吴悠扬消失的身影,笑容无比的阳光灿烂。
骑上小电驴的吴悠扬莫名打了个寒噤,看向居民楼,眉头稍皱,心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
进门的时候就是一阵老母鸡的香味。
李天行大喊道:“老妈,今儿个怎么老母鸡煲汤啊,这是要让儿子感受那未曾谋面的母爱啊……”
从门口进来他扫视客厅一周,沙发围了一圈穿行政夹克的大叔,老爹李国忠坐在在茶几的另一端笑吟吟倒着他那瓶好多年不曾开过的老酒。
沙发中间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相貌五六十岁面容硬朗坚挺的男人朝还有些发愣的李天行举了举杯子,“小天好久不见啊,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在我怀里也就这么大。”他双手在空中比划。“真没想到,感觉时间都没过多久,转眼你就那么大了。”
“我们这些叔叔辈的,都老咯。”后半句像是感慨。
李天行立马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老爹嘴里的张建忠张处长。
他连忙笑道:“张叔您哪里叫老,有句古话说得好“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时常在家就听我爸唠叨您,说您虽然年纪上来了,可在基层工作的斗志可比一些二十多岁的半大小伙子还要旺盛。”
“我老爹可一直是想让我像您们这些前辈多学习学习工作和学习经验,今儿一见,果真如此。”
他又看向张建忠身旁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中年男人:“想必这位是林秋君林叔吧,我老爹一直很崇拜您的廉洁奉公还有海阔天空的学识与酒量……他曾经就说林叔您要是生在古代,可真没李太白啥事了。”
林叔笑得像个弥勒佛:“你这孩子和你爹说的果然一样。”
“英俊潇洒俊美不凡?”李天行不要脸的问。
林秋君没好笑的摇摇头:“倒也不差。“
“这位是刘青刘叔吧,老早就听我爸说您的书法超群写起来如渴骥奔泉群鸿戏海,有机会教教侄子我呗,我从小就被老师说当初香港僵尸电影没找我拍是他们的一次损失。”
“为什么?”刘青乐呵呵地茗了一口小酒。
“因为我鬼画符啊。”李天行也笑着说。
“哈哈。”几位中年人哄堂大笑,李国忠也笑得欣慰。
张建忠笑得连连点头,意有所指:“老李,你这儿子可真有意思,一点都不像你们两口子。”
老李为张建忠斟满酒:“这傻小子,没大没小的,怪我家风不正,将来要是进了体制,还得老张你给他好好拨正拨正这坏习惯。”
张建忠挠挠额角,笑而不语。
最后就是与老李面对面坐着年龄相比四人看上去要年轻不少穿着灰色西装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李天行对他记忆深刻,因为前世就是这家伙骗自己去学土木,结果所谓的安排关系就是打灰。
重生一世,绝不打灰!
“王志达王叔,久仰。”
李天行说,“老早就知道您在工程界的威名,可惜我已心有佳人凄凄,不然大学一定报个土木工程聆听您的教导,为祖国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李国忠面色一变,额头皱出山字纹。
“好。”
和相貌的粗犷不同,王志达的语气反倒透露着平湖般的温和。这种干工程常年混迹在酒场的老油条,早已经练就了传说中的临深渊而不变色的大心脏和高情商,不动而语,不怒自威是他们常带的被动。明明是笑,可却透着三分凉薄。
李天行很清楚这并非是王志达对他这种没进过社会的“小屁孩”的嘲笑,而是常年觥筹交错,杯光酒影让他习惯以上位者的姿态来对待一切,唯一能让他摆正身份的恐怕只有张建忠这种发改局的局长。
“所以也怪不得前世我走他后门还是打灰,要是老爹是张建忠的话,只怕王志达会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个工程没了我真不行了。”李天行想。
很快从厨房里传来邓太后喊吃饭的声响。
几人起身。
李天行走在后头,朝李国忠眨了眨眼,老李哼哼一声,没有理会。
上了饭桌就没有李天行的发言机会了,几个老男人时不时大谈市场经济,时不时又转向认识的哪个单位员工子女的发展,最后又扯起了国际局势和最近的奥运会。
期间李天行就埋头吃饭,没有发表过多来自未来人的看法,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安静得让邓湘云生怕这兔崽子下一秒就跳上餐桌高场《海阔天空》。
但是张建忠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见到他和几个老伙计谈论关于美国这些年的次贷危机时李天行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是那种毫无兴趣的兴致缺缺,而是一种自己早已算出答案却还要看你们推导过程的兴致缺缺。
“老李这儿子城府还是不够深,到时候若是进社会磨练磨练,应该就少些锐气了。”刘青和林秋君也将李天行的神色看在眼里,只有邓太后还什么都不懂的在餐桌上喊着夹菜夹菜多吃点多吃点新鲜煲好的鸡汤。
李天行心中叹一口气说老妈您现在真的成餐桌上的老白甜了。
七个人的餐桌,六个老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