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改委黎主任打头开始汇报，十分钟准时结束。领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点下头，黎主任才于落座。

轮到自己部门开始汇报。让穆峰惊讶于文件夹里的数据也如锈刻在李主任的脑袋瓜里，他说了十五分钟二十秒，穆峰是默念后精确计算出来的。

“少数民族图书馆建设，由穆博士做汇报。”李主任说道。这是穆峰分管工作的领域。穆峰的博士专业是馆藏文献。

穆峰对主任汇报的每一个数据都牢记于心了，他的博士脑袋数据库一搜，其实大部分的数据都已经涵盖说了。需要自己再说一遍吗？

“好。可以简短点。”领导看了下手表说。

李主任的脸色难堪了，领导这句话明显是批评他话太多，超时了。穆峰看见老人家疲劳至极的脸色，在电视里，大领导的相貌看着都神采奕奕的年轻，现在才是真实的。如卸了妆的演员，风采是在台前，真实在幕后。

穆峰一听，发改委的时间是十分钟，我们也只能十分钟。李主任已经超时了。自己只能说一句话，只汇报一个数据，一定要简短之极。

“如果除开寺庙馆藏，我国县一级图书馆的馆藏文献建设基本是零。”穆峰只说这句话。

“那县一级图书馆基本没文献喽？”领导得出这个结论，也是反问职能部门数据是否真实，有没有瞒报谎报。这让穆峰对领导人起了敬意。他汇报的这个数据是所有数据计算后的总结局，前面的数据都是产生结果的过程。大领导是个精确的内行，做元帅的本事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战争后的结果，是进攻？还是撤退？是胜？是败？指挥若定，气定神闲。大领导扫了李主任一眼，这位经常出入红门的官员呆若木鸡，没有意识到该由他代表部里做判断，来回答。话多之人往往会在关键时失了准星，打不准目标。如一个男人天天对女人说我爱你，在求婚时也用此话，只怕会让女人反而不相信了。

“是。我国偏远地区同志没有文献查阅，他们不是不需要，是因为图书馆基本没有馆藏文献。这是现实情况。”穆峰认为领导人问询的是自己，就干脆利落的回答了。

“你们文化部有这个数据？”领导人发问。

“是。这个数据是真实的。”穆峰汇报结束。

“是，是。我们的数据分析是这样的。”李主任这才回过神，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但步子跨度太大“咔”一脚把茶几都撞的后退三尺。其他人都看了一眼这位惊慌慌的莽撞官员，还是默然无语。秘书上前扶正茶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领导放下笔，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穆博士，摆手示意他可以坐下。而李主任半弯着腰，又不敢落座，甚为尴尬。听到领导的结束语，才缓缓把屁股落回到椅子上。

领导疲倦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在椅背的支撑下，他依然坐的笔直。教育部开始汇报，十分钟后准时结束。李主任知道自己犯了啰嗦的毛病。羞红着脸出了门。

与大领导汇报工作结束。一行几人都洋溢着笑脸，唯有李主任耷拉着一张假笑面容。出了大门外，穆峰回头向后看时，李主任深深的再次看了这位部下一眼，心里想着，你出我洋相，抢我风头，等着瞧吧。从送行的秘书目光里，看得出自己怕难再进此门了。

“哼，你穆博士，也不会有机会进此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