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上方大红丝绸滑落，露出老陈校长书写的四个大字：“什海书院”

识货之人一看牌匾上这四个字，纷纷掩鼻捂嘴，忍不住肚子里的讥笑，这四个字，柔弱无力，弱不禁风。字如其人，如绵软软的老陈校长，一经风浪像要被吹倒了似的。老陈头弯着腰打个喷嚏，半天才能把腰杆挺直了。在青春靓丽的礼仪模特面前，更显得无力的苍老。

失去雄性的什海书院，如被阉割了。但谁也不说出来，反而是哗啦啦的一阵掌声。谁会去说这煞风景的话呢？皇帝的新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周黎明早预料到是这个效果。这老陈头的四个软绵绵的字，现了洋相，出了丑，就出吧，暗地里还晃悠悠的高兴。但他对请艳俗艳丽的女模特是有意见的。书院成立飞来一群莺歌燕舞的美女，叽叽喳喳，咿咿呀呀的。显得不伦不类，与纯学术探讨的初衷相隔十万八千里。对常务副院长的工作甚为不满。

这女模特的主意是李文金整出来的事。礼仪公司常占道经营，城管局抓了不知道多少回，也罚了不少款，但还是禁不住。李局长想在学校老师们面前露脸显能，送礼金，单位不给报账。送个牌匾，显得没身份。送一阙诗词歌赋，自己最擅长是写发言稿，但校长断不会用他写的。送签名书籍，自己还没出版过著作。想来想去，送美人吧。他打了一个电话，礼仪公司派了八个美若天仙的女模特，并且保证免费使用。

工商所王前海、女班长朱慧、厨师长孙小名凑了份子钱，买了张仿黄花梨的大板画桌。副秘书长孙小名办事踏实。说：“送这个，实用。”

书院开张。作官的学生都来了，发财的却一个都没来。因为这场合，来了是要捐钱的。民办机构没树碑立传的资格，没人当傻子。往这坑里丢钱，没声响，做慈善也是要图留个名声。如大庙菩萨香火旺，有功德碑，捐上香火钱，就刻上你的名字，你荣耀有福了。小庙菩萨没人拜，连张登记薄都没有，自然没人捐钱烧香了。

什海书院这座庙堂，门庭冷落，只有几个做小本生意的同学闻讯，不请自到，捐个三五佰元，周黎明为他们颁发什海书院会员证。掌声稀稀拉拉，像小庙敲木鱼的和尚，漫不经心的图个有声响。

书院开张揭牌本应在酒楼摆上几桌宴请来宾，但自负盈亏，没人买单，改为茶话会。旧课桌拼成一张长条形桌子，铺一块墨绿色花布，摆上瓜子糖果等。学生老师学者济济一堂，大会倒也开的热闹温馨。

书院展厅四面墙，挂满周黎明的书法作品，像他的个人展览。周院长特意吩咐，把一面墙留下这件墨宝：“王大强爱张圆圆，一生一世”。

周黎明指着调皮学生丑陋的书法作品，慷慨激昂说道：“大家请观看，这幅书法作品。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办书院的原因。”

大家瞻仰作品后，哄堂大笑，又一起鼓掌为什海书院周院长的情怀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