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敢顶撞蒲月,只能闷头听她训诫自己。
蒲月一生起气来什么话都往外说,“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小姐有什么行医秘术不愿传授给你吧?”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的。”
沈熙月忙摆手,眼泪下一刻顺着脸颊滴落,却不是为了自己。
见她低头怯懦的模样,蒲月命令道:“还不去给柳小姐熬药,她如今这番凄惨,可都是你那个断了亲缘的哥哥害的。”
“是。”沈熙月如是认下这罪,悄悄抹着眼泪快速离去。
蒲月的怒气渐渐消散,她直直地盯着那扇门,隐约猜到小姐要做什么了。
前次救下柳小姐是借着姜世子的名头,将事情推给了醉合楼的老鸨,险些犯了欺君之罪,这回要得罪的可是广安侯,毕竟就那么一个独苗。
“活该的广安侯府,宁愿看着儿子死也不愿意成全两人。”
蒲月啐着地不悦地离开。
屋内的柳清婉拒绝她端来的药碗,“月姐姐,我不想再喝那苦得发涩的药了,你们就不要管我了,我觉着我不喝药还好受些。”
她坐起身子,抬首努力勾出一个笑容,让其安心。
就算不是医者,叶浅夕也知道她突然精神许多是个什么状况,“清婉,你这是何苦呢?”
柳清婉别过脸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月姐姐,那些银子我本就没有打算收回来的,
留在这里也只是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可却一直在拖累你们,我知不能补偿你们对我的好,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帮你将和逸居发展壮大了,抛开顾言知不说熙月才是只得托付的姑娘。”
就凭她对自己执着的忏悔,也知她品行端正。
将死之人看透许多,她的对沈熙月的恨也放下许多。
人总难免有歧路,她落下苍凉的笑侃,“和逸居之行,是我此生之幸,天下离散终有时,你们不必为我伤怀。”
如此绝望的言语令叶浅夕心头发堵。
与之同悲只会让其更加伤心,且她从来都不是悲观之人。
药碗渐凉,她继续劝道:“不管是否有法子,总要先保下性命。”
“命吗?我娘说我生来福薄,月姐姐这就是我的命。”
一双死灰的眼眸像是被泪水浸泡太久似的,再没了光彩。
对旁人她无法诉说心声,但叶浅夕不同。
“月姐姐,我以为我退婚,于我于姜家都是最好的结果,既能保存体面又能不让他为难,可他不肯,多次来和逸居寻我,给我递信,我都狠心拒绝,
我本打算此生幽居此处了此残生,可他对我深情至此,我怎能独活于世?”
一个好好的人因她病故,怎能心安地喝药治病。
叶浅夕想以柳尚书夫妇来劝说她,却不料她更萎靡。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说。
见自己终于赢了她,柳清婉悲中带笑:“月姐姐,你喜爱风公子吗?”
她看得出二人之中,至少风公子是有意的,却不知为何,总有种若即若离之感。
劝她不动,反被她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叶浅夕后知后觉地认为或许是喜爱的,至少并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