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江南的人,都爱吃生煎包。一张大平锅,现做的小包子整齐地在锅里摆成出圆形。一把梯形铲子,时不时翻一翻包子底部,在油和水的双重作用下,十几分钟,一锅香气扑鼻的生煎包就出炉了。
吃生煎包,一定得吃现开锅的。香葱、芝麻一撒,焦脆的口感加上猪肉的香气,一下子能把人清早的睡意赶走。
我的老家在浙江的一个小村,一条溪水穿村而过。这里一条短短百余米的村道,开着两家生煎包店。早晨天还泛着鱼肚白,卖菜的、卖水果的商贩就早早占好地方,伴着街边早餐店的雾气、烟火气开启新的一天。
这些商贩都是村里的农户,兜售的也都是自家产的蔬菜瓜果,相较于县城的农贸市场,这里的买卖更显纯粹,没有多余的算计,讨价还价声显得稀疏。
从我家步行到这条主街道就百余米,途中要经过二伯伯家,到了主街道的T型路口,往右拐再走百余米就是学校了。这所学校是村小,三年的幼儿园和小学一、二年纪就在这,我在这上小班(幼儿园第一年),我那上小学三年级的堂哥已经去其他中心村的学校了。
教室里整齐摆放了几张绿色的大长条桌,每个人都坐着绿色小板凳。这鲜艳的绿色和学校灰色的墙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叮,叮……”学校里没有铃,只有一口斑驳的钟,每次上下课都有老师去敲几下。
“今天我们班的李婷和金忠耀最乖,他们俩可以去街上买生煎包。”带我们的屈老师是个大方的女孩子,一头长发,不大的眼睛,声音很高昂。
“哇,好棒啊!”听到屈老师宣布今天早上表现最乖的孩子,同学们齐齐发出羡慕的声音,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有机会去街上帮老师买生煎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今天的早晨表现地乖巧,也不是头一次。好像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爱说话,低头做事。老师让我们玩玩具,我就仔细地玩。老师叫我们张口说话,我就跟着说话,其他也无事发生了。
但能帮屈老师买生煎包是开心的,我和李婷手牵手一路小跑来到早餐店。
“老板,要6个生煎。”
“又来给你们老师买早饭啦!”
“是的,哈……”还没乐完,我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糟了!大便好像出来了!
我赶紧夹起双腿,准备无事模样,转身往家走,丢下李婷一个人回学校去。
“你这讨债鬼!拉屎从来没有急性,赶紧换裤子!”回家后,妈妈一顿训斥,我脸羞得通红,但好在,闹这出不是在学校,要不然,我得被多少小朋友嘲笑呀。
妈妈在家的时间其实不多,她一走,我被“留守”了。爸爸从糖果厂回来没有找到合适的生计,因为他和妈妈之家就在厂里做流水线工人,白天黑夜地干,那些做糖的机器就像是恶魔,还夺去了我妈的半根手指——她在一次操作机器时不小心被卡住了,因此半根手指血淋淋地被切断。
搬回老家后,爸爸带着他仅有的赚钱工具——红色机动车去镇里做起了载客生意,起早贪黑的,每天回来也不知是几点。
妈妈在家里闲不住,要去堂哥读书的那个中心村的学校门口卖炸串。每天早晨五六点,妈妈就步行十里地的外公外婆家,把板车取出来,再拉着板车走四里地去村小。
车上的炸货真不少,年糕、火腿肠……都是小孩们爱吃的馋嘴食物。一到冬天,妈妈还会批发不少山楂。我家厨房足够大,褐红色的山楂铺满了厨房,妈妈就在一旁的锅里炼糖。白糖在高温下融化,变成了山楂的外衣。
“妈,为什么不洗山楂啊,那得多脏。”
“洗什么洗,山楂洗了就不好吃了。呐,这串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