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逐烟回答道:“学费吗?其实各个科系的标准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一年几千两银子罢了。”
仿佛在一片倾盆大雨的旷野中,一道炸雷从天而降,正中眉心。穆阿流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苦,只觉得浑身上下麻麻的,身体被抽离出去,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房逐烟掰着指头,回想着各个科系的学费,说道:“修仙六系当中,学费最高的是御修系,一年八千两银子;其次就是丹修系,一年七千两银子;再然后就是武修系了,六千两银子;下三系中,学费最高的是印修系,一年学费是五千两银子;咒修系和符修系的学费都比较低,分别是两千两银子和一千两银子。当然,下三系的咒符两系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选,所以就把学费定得特别低,希望能多招几个人,但这种事情谁稀罕嘛!”
廖玉琪补充道:“逐烟哥,你忘了御修系的炼器科,还有武修系的泰山属和金刚属......”
房逐烟想起来了,便纠正道:“哦,对了,炼器科学费是一年九千两银子,因为炼器比较耗材料嘛,如果要申请炼制稀缺材料的话,还得单独加钱;泰山属和金刚属的学费应该是七千两银子吧,因为不太好学,耗损也大,学好了又特别牛,所以学费定得高。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咦,穆少侠?”
七千两银子......七千两银子!哈哈哈哈,七千两银子!
阿爹阿妈攒一年的钱最多也只有二两银子,结果落桑学院一年的学费就要七千两银子!
别说穆老爹、穆大娘攒一辈子都攒不下落桑学院一年的学费,就算是穆家祖上十八代人攒的钱加起来也勉强只够交半年学费。
穆阿流曾无数次设想过修仙界的艰难,但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绝望到了这种程度。
他现在才终于彻底明白了所有人对他的嘲讽,明白了阿爹阿妈对于修仙的态度,明白了郑康对他的揶揄,也明白了张功铭的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之于穆阿流,原本就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他不该来到这里的,更不该遇见那两位修士。
如果在那之前,穆阿流的人生就像是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面,从来不曾见过光明;那么在那之后,穆阿流的人生就像是被人在这间黑屋子上开了一扇窗户。
借助于被打开的窗,穆阿流看见了名为光明的那种东西。
透过那一点间隙,穆阿流看见了光明映照下的这间屋子,看见了一片方方正正的蓝天白云,方方正正的星空与晚霞,方方正正的风雨雷电。
穆阿流第一次知道了光明的存在,并且借由光明第一次知道了外界的存在。
而穆阿流仍然要被困在这间黑屋子里。
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
即使爬上窗户,也无论如何都钻不出去。
他还是只能被困在这里。
然而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待在黑屋子里,自娱自乐。
他每时每刻都不得不面对那扇已经被打开的窗户,从而每时每刻都要被那扇窗户提醒自己的处境。
他越是能清楚感受到光明与外界,就越是能更清楚感受到黑暗与囚牢。
刮骨之痛,寸寸分分,四面八方,无止无休。
“穆少侠,你怎么要出去了,身体不舒服吗?”
房逐烟追了上来。
穆阿流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静静离开,谁也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