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熎珞和李炎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王猛所说的,不过,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说谎。
王凌倒是沉着许多,他冷静地说道:“郡主不必忧虑,我已下令关闭四个城门,所有士兵都上了城墙,他们打不进来。”
朱熎珞还是疑惑,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怎么碰上瓦剌鞑子了?”
王凌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回道:“本来皇上要来蔚州,这郡主是知道的,我和大哥便带了八百亲军探路,先一天到达。可昨晚接到消息,皇上不来了,让我们去宣府和他们汇合。今早天刚亮,我们便一路向北出发了,可谁知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瓦剌军队,敌众我寡,我们只能边战边退,折了几十个兄弟,才退回城。”
听了这话,朱熎珞也不得不担心起来,虽然王凌一直安抚宽慰,但毕竟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险境。
王凌见朱熎珞愣在原地,立马安排道:“郡主先回蔚园休息,有我等守城,尽管放心。”
事情又突然起了变化,李炎还是没有走成。
王凌叫人送走郡主后,转身注意到了李炎,说道:“正好你也在,回去叫你们掌柜的,速来蔚园。”
“好的,我现在就去!”事态紧急,李炎也不想耽搁。
回聚宝斋的路上,行人神色慌张,满街狂奔,家家户户也开始收拾关门,看来,都知道了瓦剌打来的消息。
只见何全站在店外,拦住一个路人,必定是问发生何事。
李炎跑上前去,大喊道:“掌柜的!”
何全不明原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炎赶紧将王猛王凌遇到瓦剌军队的事告诉了他,还嘱咐道:“现在就让你去蔚园呢!”
一向沉稳的何全,此时也眉头紧锁,骂道:“他妈的,皇上亲征的大军呢?”
然后立马让李炎关好门,同他一起前往蔚园,紧张的他此时也没注意到李炎肩上的包袱,要不然问起的话,李炎又要解释一通了。
过了三道院门,来到蔚园的正厅,何全走了进去,里面坐着王猛王凌兄弟二人和刘福安。
大门并没有关,李炎和县吏站在门外,听候吩咐。
此时的王凌已换了一身盔甲,头戴红缨金凤翅盔,身穿窄袖云肩襕袍,外罩对襟长身甲,腰系战裙,身旁则立着一把长柄屈刀。
王凌目光如炬,英气焕发,似乎并不惧怕来犯之敌。
王猛则依旧穿着大红蟒衣,束鸾带,配绣春刀,一旁桌子上则放着乌纱帽。
刘福安身着青袍官服正襟危坐,左眼皮跳个不停,不免焦虑起来。
见何全落座,王凌开口说道:“诸位已经知道,我们被四面包围了。刚刚北门那边传消息来,瓦剌鞑子在城外一里安营扎寨,大概有三千人,我们带的亲兵现在不到八百。各位有什么看法,都说一说。”
屋内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见状,王凌拍了拍桌子,加大音量说道:“诸位!这蔚州不是我们王家的蔚州,而是大明的蔚州!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打着各自的算盘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咱们可得一同度过这个难关!”
王凌看向刘福安,继续说道:“更何况,这蔚州城里还有这么多的百姓,他们这个时候可都指望着我们呢!刘大人,你是父母官,你先说。”
刘福安直起身子,靠在椅子上,说道:“二爷说的是,作为蔚州知县,我当然有责任守护好蔚州和蔚州的百姓。可一来我手下无一兵一卒,二来我也没有带兵打仗之经验,如今我能够做的,就是维护好城内治安,不给大爷二爷添乱。而且我觉得,瓦剌鞑子围不了多久,毕竟他也得忌惮着皇上的大军啊。”
这时,王猛插话道:“刘大人所言极是,这些个鞑子没有脑子的,他们现在就是吓唬吓唬我们,我们不用理他,关上城门,等待援军就行。”
听到他们寄希望于朱祁镇的大军,屋外的李炎急得直冒汗,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要把命运交给他人,想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
王凌转头看向王猛,问:“大哥,援军在哪呢?”
王猛回道:“你问的不是废话吗,援军当然是在宣府,皇上的大军不就在那吗?”
王凌又问:“有谁去报信了吗?”
王猛急道:“这这这,现在派人去不就行了?”
王凌冷笑一声:“恐怕现在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二弟!切勿长他人志气!”王猛站了起来,“乐观一点,实在不行,从亲兵里选一百精锐,杀出城去,肯定能突围,到了宣府,立马叫援军来。”
王凌愁眉不展,问到一直不语的何全:“何老板,往江南的货物运走没?”
“还来得及运走,”何全解释道,“本来已经联系好镖局,明天出发,现在看来,得耽搁些日子了。”
“哦,这样啊。”王凌盯着何全,问,“何老板,如今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何全忙笑着说:“二爷,我一个做生意的,打仗的事我哪里懂啊?”
“这个时候了,群策群力,但说无妨。”显然,王凌想听到他的心里话。
“是,二爷!”何全身体微倾,胳膊搭在椅把上,分析道:“刚刚大爷,二爷,刘大人说的都在理。咱们做生意的,一般都会两手准备,所以咱们一边得死守蔚州,一边想办法通风报信请求援军。”
王凌点点头,示意何全继续说:“从成本考虑,从仅有的八百亲兵里面再抽走一百,去突围数倍之敌,希望渺茫,代价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