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这就是他们那个能把人活生生炼成精怪的可恶玩意?”
走在谷城的山道上,一名玉冠盘发的童音少年正拉扯着身旁的老爷子发问。
远处那座青瓦七层塔楼,在他此时的眼里,实在是与宫里玩伴们的诡异形容差得远了。
而在那被称作相国的老爷子眼里,却俨然一副另外的景象。
“嗯......侄孙,宫里师傅们教了你五蕴没有”
“教了的,都教了的”
“哦?那与我说说罢”
“嗯......”童音少年略作回想,答道:
“这世上,凡是有灵的,皆天生三蕴......师傅们说,这是天赐的跟脚,草木土石、走兽飞禽,便是成了精做了怪,也不外如是”
“那何来五蕴之说?”那老爷子继续追问。
“先天三蕴曰灵,后天两蕴谓慧,五蕴完满,便算是有灵慧根的,凡精怪妖变、稚子成人,需得如此”
老人点点头表示肯定,嘴上却带着些歉然的语气言道:
“嗯,不错......那你也应该知道为何你皇姐姐这次捅了大篓子,你母亲还是执意要......”
“相国,你不用说了,我不怪父王的,若是能换姐姐回来,想来皇母的病也会好些”那孩子打断了老人的言语。
老人听罢叹了口气,不知道再能说些什么,只能扭着头远远的看着那处诡异塔楼。
在他的眼里,那塔楼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原本的万千青玉琉璃瓦此时仿佛像鳞羽般正拥挤在一起盘旋蠕动,一层一层一层......,这场景让人神眼迷乱,难以数极,更难得见其头尾。
衔夭楼里,正摇着柿子扇叶的老道人动作忽然一顿,瞄了眼身边的姑娘,然后贱兮兮的凑上去给那姑娘假献殷勤,扇起凉风来。
“来生意喽~”
那姑娘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旁边的陈昂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与那老道说道:“州牧说的客人?”
那老道点点头,回到:“不急,不急,先看戏,先看戏”
然后便继续关注那青色云气笼罩的幻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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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贤后辈上前击鼓......查照五蕴......拂行涂识!”幻境中催促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里方众人正踌躇间,一位胡子拉碴,约莫三十几许岁的汉子出列,往场内拱拱手,说道:“我先来罢”。
然后便走上前去,往那青色云气萦绕的大鼓前站定,伸手取了架子上的一双槌子便欲击鼓。
这汉子林家兄妹认识,乃谷城本地人,听说打十多岁起便在试思院求学,这么多年过去,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院里的师傅们都直言他不是这块儿料,教他不要耽误人生,尽早放弃,换个别的饭碗去。
可人或人生的贵贱,谁又说的清楚呢。
记得大家上次谈起这汉子时,还是惊讶于他做生意的卓越眼光。
可等到这次讨论他时,便是惊讶于他终于过了思试,连那些师傅们都直夸他天资聪颖,更有甚者拍着大腿可惜他大器晚成。
“咚~”
他很使了些力气,像是要把这二十年积攒的心思都发泄出来。
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湖中一般,青色云气受了震荡后向四周猛然激荡开来。
云气变幻遮掩下,众人凝神细看才发觉那持槌的身影周遭慢慢浮现出一股土黄色的光晕来。
那汉子却不知自身的神异变化,只管继续敲击。
“咚、咚、咚、咚~”
每次落槌,都有新的光晕慢慢浮现出来。
五次过后,他终于是停下来,却仿佛一具无意识的行尸一般,眼神迷茫的呆立在鼓前,身旁缠绕盘旋着几道青黄两色的祥瑞光晕。
幻境外的老道见了这位情况,登时乐道:“先天三蕴皆为土属,后天木行木识,啧啧,这货要生来就是个山精野怪,打光头老爷们在的那会儿,怕是咱想磕头都排不上号哩”
见没人搭理他,他觉得有些不过瘾,遂又专门对陈昂说道:
“别怪老道我多嘴,你们那个什么狗屁思试真该改改了,凭人家这资质,今天要当真请个地藏石灵之类的值钱玩意出来,多可惜呐!二十年!少干二十年呐!”
陈昂听了老道人的话,却少见的没顺着他的意思,竟然出言反驳道:“思试是门里夫子们几次三番强调的,若是不过关,他便是把麒麟凤凰也请了出来,我们也不需要”
那老道人闻言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二祖在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
陈昂听了却没再搭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老道人看。
那老道只能悻悻然的搓了搓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情况不一样了嘛,因时制宜……因时制宜嘛”
然后便不再与陈昂争论,扭头继续观察幻境里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