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颜墨一脸为难地挽留道:“朕知道你厌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朕又何尝不是?可我们身上肩负着大盛的江山,脱身不得。如今局势刚刚平稳,朕又卧床养伤,朝中的大小事宜还需你来把关,倘若有乱臣贼子想要趁机作乱的话,那岂不是你我之过?”
“皇兄放心,以后若有需要臣弟为江山社稷出力的地方,臣弟自当竭尽全力,效尽犬马功劳。”
“只是,如今前朝后宫皆安定,最近选拔上来的一批有才能的官员也都安排了相应的官职。那些不安分的老臣也已经‘告老还乡’,臣弟以为,皇兄可安心养伤,无须多虑。”
颜锦说完,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臣弟心意已决,求皇兄成全。”
“也罢,既然锦儿心意已决,朕也无法强行挽留,等你看遍了河山,觉得这皇宫还算一个不错的养老之地,朕……”颜墨说着,扶着床头的木栏挣扎着想要起身。
颜锦见状,朝前走了两步,两手扶住颜墨的胳膊,助他起身。
颜墨咳了两声,理顺了呼吸,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只要你想回来,随时欢迎你回家。”
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兄弟情深,却又都有一些复杂的情绪。
……………
出了乾元殿的门,颜锦有些留恋地看着四周的风景,皇宫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之情,可更多的还是解脱。
等候在一旁的嫣然见颜锦出来,便跟了上去,随着颜锦的步子慢慢走着。
“王爷,嫣然不懂。”
两人走到偏僻的小路,见四下无人,嫣然终于忍不住了,抬眸看向颜锦的背影。
“不懂什么?”颜锦一边缓缓踱步,一边贪恋的看着周围熟悉的草木的宫殿,随口回道。
“嫣然不明白,王爷刚刚立了大功,正是要论功行赏,享尽荣华富贵之时,为何要为了那个女人辞官归去?”嫣然咬了咬嘴唇,有些嗔怒地跺了跺脚,“更何况,那是皇上的女人啊!”
“不可妄言!”颜锦脚步一顿,随机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略有些失望地看了嫣然一眼。
嫣然有些气恼,急得满面通红:“我没有,我明明看见你……唔”
嫣然的牢骚,被颜锦的手一堵,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满面羞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风吹过,夜越发凉了。
颜锦将手撤回,语气也变得冷了起来:“你可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个女人不过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为他放弃一切!”嫣然有些激动起来。
“不错,为江山,我的确是立了大功,可对于我来说,确实埋下了大患。”颜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怎么会……”嫣然跟上颜锦,喃喃道。
“我的确是帮兄长平定了叛乱,可也暴露了自己。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皇兄放下戒心,始终待我如兄弟,而不是潜在暗处的虎狼。如今我功高盖主,又掌握兵权,已经犯了大忌,若是再继续论功行赏,摆出王爷的派头,皇家之间仅剩的那点兄弟之情也会被冷漠和猜疑所代替,你可明白?”
“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我的兄长,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需谨记这一点。”颜锦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加快步子走了。
也许,这皇宫也没什么可以留念的。
嫣然一时怔住了,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颜锦早已远去。
“那她呢?难道你曾动心过半点吗?我明明看到你半夜把她从坟墓里挖了出来,帮她逃离了皇宫,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是我看不懂局势,还是你看不懂自己的心?”嫣然垂着头提着路上的石子自言自语,冷风吹过她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
另一边,颜墨也是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既是亲兄弟又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另一方面,颜锦交出兵权,辞去官职,对他来说,则是少了许多祸患。
颜墨一个人靠在床头,深深叹气。做皇帝又有什么好,处处制肘不说,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要防着,情谊在利益与地位面前,又有几分重?
窗外的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颜墨的心里也是颇不宁静,不断想着心中那个答案,一遍又一遍,百转千回。
“咚咚咚”有人从窗外敲击窗棂,那是暗卫的信号。
颜墨深深呼了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期待,故作冷淡地说道:“进来!”
夜风利落地翻身进来,走到颜墨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