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修请他上座,让人奉茶来,说:“长定侯眼下倒是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大好,既然姑父亲自过来说情,小侄想着,她若肯交出解药,把人救回来,倒也不是不可以饶恕这回。”
“你以为我是来说情的?”凉国公鼻孔里哼了一声,将茶碗往桌上一搁,“连生父都可毒害,这等丧尽天良的畜生,早该杀了。”
田修听得一愣,凉国公又道:“你知不知道,昀儿也是她害死的?”
“表弟不是在北疆,让戎人的乱箭射中身亡的吗?”这事田修也略有耳闻,对外的说法都是这个,难道别有内情?
“当然不是,闻芷与昀儿早就有过节,那日趁乱害了他性命。”凉国公说起此事,就气得眼睛红。
田修也不敢好多言,只问他的来意,“那姑父此来是为何?”
凉国公道:“不论长定侯死不死,你都按照律法给闻芷重重的判个的罪名,最好处以死刑,以告慰昀儿在天之灵。”
“姑父要为表弟报仇,原也是应该的,”田修面露难色,“但闻芷毕竟与长宣王订了亲,长宣王要是知道我公报私仇,恐怕不会放过我。”
“到时你叫他来找我就是。”凉国公说着就起身,“闻芷人在哪儿?”
田修起身答道:“在牢里关着呢。”
凉国公听了就向外走,“我去见见。”
“小侄差人陪同您去。”田修不好拦,便唤了个小吏来,送他过去。
凉国公刚出去,闻嶂也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只包袱。
田修见他把包袱放在桌上,揭开来看时,竟是黄灿灿的几十两黄金。
“这是什么意思?”
“家父的冤情,全靠大人伸了,请大人务必严处凶手,将来敝府还有重谢。”闻嶂弓着身子,恳切地说道。
这几十两黄金是他连夜挑了从碧雪居搜刮来的好些值钱之物,卖出去换来的,不然以侯府的财力,根本拿不出。
田修看着桌上金闪闪的金子,狠狠动了一下心。
他出来做官,为的无非是权与财,从前就没少收过人家的礼,既然答应了姑父,对闻芷是注定不能容情了,还能趁机捞点钱,何乐不为?
“好说。”
闻嶂眼底流出笑意,做了个揖,“多谢。”
凉国公来至牢中,在一个昏暗的小隔间里见到了闻芷。
闻芷知道他是来找茬的,坐着不动。
“怎敢劳动凉国公来看望?”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时候了,还敢跟我阴阳怪气。”凉国公注视着她,昏弱光线里,两只眼射出灼灼怒光,“当初害死昀儿时,你可有半点愧疚之心?”
闻芷心累,他们非要把薛昀之死的责任安在她头上,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当初擅自卷入夺嫡之争,带累自己的父亲被害,你又可有半分愧疚之心?”
凉国公面上神情一滞,瞪圆眼道:“你胡说什么?”
闻芷站起来,语气变得冰冷:“是不是胡说,你心里还不清楚么?祖父不止一次劝过你,不要去掺和那些事,你不听,偏要一意孤行,我不信你不知道祖父怎么没的,可你做了什么?你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用命换来的荣华富贵过了这么多年!你睡觉时不会梦见他吗?你的良心何在?”
“你、你……”凉国公面色铁青,半天道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