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与杨墨并肩站着,屋内静悄悄的。
终于,王义率先开口道:“这是在下的贤侄杨墨,同时也是清欢楼真正的主人,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烦扰小阁主,望海涵。”
阁中香薰漫烧,丝丝白雾缭绕。
“是你有要事还是他有要事?”
终于,一道知性温婉又带着些许慵懒的女声自房中传出。
王义顿了顿开口道:“是在下的贤侄。”
“既如此,王掌柜先去休息休息小酌两杯,让这清欢楼的主人与我谈便好。”
王义闻言一愣,无奈地看了眼杨墨,待杨墨点了点头后便轻轻离开了。
王义的脚步声走远后,屋内声音又起,“清欢楼果真是公子的?”
杨墨闻言正色道:“愧乘父荫罢了。”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正当杨墨以为此事无法再谈后屋内之人又开口道:“既如此便不能怠慢了公子,请进屋内一叙。”
杨墨略微犹豫一阵后,缓缓推开了房门。
“到我跟前来,坐下谈。”
此话一出杨墨便知道其实这所谓的小阁主并不愿跟他多谈。
小阁主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瞎子,还故意支走王义,又让他一人进去。
杨墨虽知道这女子在成心刁难他,但为了黄龙一事也只能忍耐。
她刚刚所说之事对于普通的瞎子来说或许十分困难,但这对于杨墨来说易如反掌。
木杖轻轻叩击地板,房间内的布局杨墨已有了清晰的画面。
但杨墨还是装作十分努力,一只手在空中不断摸索着,脚步磕磕绊绊。
最终十分“艰难”地坐在了房内布置好的软塌上。
而那小阁主自杨墨推开门后便透过重重卷帘直直地盯着他。
眼前黑衫少年,双眼处蒙上了黑布。
虽眼盲可身姿依旧挺拔,五官清秀俊逸。
“公子这眼睛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不久,大概三月之前。”
“练过武?”
杨墨没有犹豫,爽快的点了点头。
“难怪……公子说说看,究竟想要谈何事啊?”
女子略微好奇问了几句,随后又恢复了那慵懒的语调。
“在下想送两个人在赏芳阁住一段时间。”
“男人?”
“都是少年。”
那小阁主闻言一愣,仔细打量着杨墨,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自己却先轻笑了起来。
“公子可真会说笑,你是想用幽默博得奴家的倾心么?光是如此,恐怕奴家是不会跟公子走的。”
杨墨闻言微微拱手,“小阁主误会了,在下实话实说而已。”
女子听后收敛了几分笑容,“那公子你可知赏芳阁的规矩?”
杨墨点了点头,“所以算在下求小阁主通融通融。”
小阁主不由得冷笑一声,语气生冷道:“赏芳阁中客人不准留宿,那阁外的环楼也尽为姑娘们的生活居所,平时作陪都只在那相思台和这赏芳阁之中,赏芳阁中都是女眷,公子却要送两少年进来,公子觉得合适吗?还是说赏芳阁的规矩成摆设了?”
杨墨无奈颔首,“在下绝没有这意思,只是……”
一时杨墨也不知如何开口。
小阁主见状开口问道:“他们与你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却又患难与共。”
“这样听来似乎与公子关系并不深厚。”
此话一出,杨墨心绪变得凄迷起来。
确实,黄龙与杨墨之间除了在平海客栈共同经历了生死外,似乎并无太多交集。
可为什么呢?
杨墨直视心底,找寻着答案。
“或许算是一种慰籍吧。”
“慰藉?”
“三月前因倭寇侵扰,家中惨遭变故,父母惨死倭寇之手,而我也被一路追杀,双目就是在那时失明,如果不是有人施予援手,在下怕是早就化为了路边白骨。”
杨墨话至此处长叹了一口气,“就因为自己经历过这些,所以当别人有相同遭遇时会不由自主的想替他们分担一点。”
“我帮他们,就好像帮了当时的自己。”
女子坐在那静静地听着,眼神稍微有些变化。
“公子虽有眼疾,可内心却明净得很。”
杨墨沉吟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小阁主,在下愿用重金为两人购得一暂居之所,望小阁主成全。”
小阁主闻言,带着几分笑意似嗔似怨道:“公子这般说,奴家可有些恼了,我赏芳阁可不缺你那几斤黄白。”
女子的变化让杨墨有点窘迫无措。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情绪如此丰富的女声这般与他说话。
女子见状盈盈笑道:“赏芳阁有赏芳阁的规矩,你能不能把人带走或者…你能不能把人带进来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别到时候说咱们赏芳阁与清欢楼之间这么好的交情奴家却不给面子,公子意下如何?”
杨墨听见事情还有转机没作细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