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听后也十分心疼眼前的少年,原本家境殷实,又是父母疼爱的独子,可谁曾想短短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痛失双亲,双目失明,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身上。
陈伯揽过杨墨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沙哑悲痛地说道:“孩子,苦了你了。”
杨墨听后轻轻摇头,“事已至此,如今我唯一的目标就是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为了能给父母报仇,再苦也无畏,即使我双眼失明,依旧不会放弃任何希望。”
杨墨并没有将林礼希传功耳心通一事告诉陈伯,并非是不信任陈伯,而是早在之前的路上便听瘦脸讲过这五心神通哪怕是残法也能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
保密这一举动,不仅仅是因为林礼希的救命之恩,也是对陈伯的一种保护。
陈伯不是武林中人,就算知道意义也不大,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随后杨墨便开口问道:“陈伯,当时追杀我们的人您是否知道?”
陈伯闻言郑重颔首,“我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追杀你们的是一群倭人吧。”
“我记得当时假死反击时,那群黑衣人中有人大叫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喊的是什么,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倭语!”
陈伯长叹一声,“这该死的倭寇,杀人放火,弄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说完不禁用力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实在是难解心中之恨。
“就在你们出城前两日,有两个人找上了行主,一个名叫武元,是两人当中的兄长,另一个名叫武兴。虽然他们说的齐话已经说的很好,但我这么些年,接触的倭人也不少,他们说话的口音、习惯,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些许,因此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们是倭人。”
“当时我心中就预感到大事不妙,果不其然,那两个倭寇找上行主,说是谈一笔生意,要求用咱们的商队替他们运人进城,行主当时便回绝了他们。”
“拒绝了那两个倭人,行主便知道麻烦已经缠上身挣脱不掉了,于是秘密安排你和夫人出城,可不曾想那天杀的倭寇盯那么紧。”
陈伯一脸气愤,摇头叹息连连。
杨墨听后眉头微皱,语气十分凝重,“那陈伯你可知那两倭人的身份?”
陈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死也不会忘记他们那两张脸,可惜...”
话说到一半如泄了气的皮球,杨墨听到可惜便没了下文,疑惑地问道:“陈伯,怎么了?可惜什么?”
陈伯站起身来,从床板下取出了两张纸,无奈开口。
“原本我老头子这条命就是行主自己用命换来的,我在这福州城苟且偷生开这家客栈就是想着公子是与夫人往福州城逃难,便跟着来了福州,去往了行主事买下的产业一问,得知公子你们根本没来,怕是凶多吉少。”
“可我不信,我不信老天爷对待行主一家这么狠心,于是便在城中开了一家名为平海的客栈,就是希望若公子无恙,寻来我可告知公子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行主报仇!”
“于是我趁还能记住那贼寇的面容便在城中找了最好的画家画出了两人的画像,用剩下的积蓄开了一家客栈等待着公子。”
“可惜如今公子双眼失明,连仇人的样子都看不了,何谈报仇啊...”
杨墨听到此话也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命运如此,无可奈何。”
“那陈伯你可记得那两人的声音?”
陈伯沉思了一会儿,皱眉回忆着,“那两人的声音我形容不出来,但只要我听到他们的声音我肯定能认出他们来!”
陈伯越说语气越发笃定。
杨墨跟着陈伯的话语点了点头,应声说好。
“陈伯,那日城中又发生了何事?我父亲究竟为何没逃出来?”
陈伯听后语气颓然,“倭人临走时,他们说了一个期限,就是你们出城那日的傍晚,他们让行主在这日期之前给他们一个答复,这期间行主深知咱们已经被盯上了,只要是从杨氏商行出城的人他们都能察觉到,哪怕行主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伪装,可还是...唉”
“那日你们出城后,行主便遣散了商行中的众多伙计,让咱们在傍晚城中伺机行事,可行主平日里待人如何众多兄弟心里都有数,走了一部分,仍留了一部分商行的老人,誓死追随行主,我也劝行主跟着兄弟们一起冲出去,可...”
陈伯顿了顿,平复着自己的心境,此时的他眼眶已经湿润,神情悲痛万分。
“可行主说,他是被盯得最死的一个,跟着他,一个都逃不了,但众人不为所动,这里面的兄弟都是受过行主天大的恩情,怎么可能轻易一走了之。”
“最后行主实在无法,说用他平日里对大家伙的恩情换一个保公子无忧,他说公子你已逃往福州,而行主却难出这平海,照顾不了你了,当众给兄弟们跪下,请求兄弟们让兄弟们能逃就逃,逃出去就去福州城找公子,为行主守护公子!”
杨墨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两行血泪自黑布下流出。
陈伯同样眼泪纵横,心疼地捧住杨墨的脸颊,轻轻为他擦拭着泪痕。
“兄弟们承受不了行主的礼,只能承行主的恩与情了,于是行主身边只留了几名死士,其余人包括我都趁乱逃出了城,我对不起行主,对不起公子啊,我本应留在行主身边与他共同赴死,我对不起你们!”
说完陈伯抬手便往自己脸颊扇去,此时的陈伯涕泗横流,嘴里不停念着对不住。
杨墨迅速抓住了陈伯的手臂,安抚道:“不,陈伯,这不怪你,都是那倭寇犯下的血仇,如若不是陈伯你,我如今连自己的杀父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陈伯神色悲切,揩拭了脸上的涕泪,“我也想与行主共同赴死,可行主口口声声说将公子托付给了我,让我负责这批人,可当初逃出平海后,周围还有大批倭寇拦截,我们这一批人死的死散的散,我也是在兄弟们用命做掩护下才勉强逃出来。说好继续保护公子,照顾公子,结果现在就剩我一人,我至今都忘不了行主临幸前那委以重任对我满含殷切希望的眼神啊,对不住行主和众多兄弟们啊。”
紧紧抱着陈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追着杨墨打骂时,冲入陈伯怀中,紧紧抱着陈伯就能躲避即将到来的责罚。
杨墨又一次闻到了到了亲人的味道,听到了亲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