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掌柜的消息了?”杨墨声音尽量平稳,但依旧掩饰不了深处的惊喜。
“不确定,今天上工时有艘船上都是从平海过来的,但我感觉很奇怪,按理说这平海县内早就乱了,城中百姓能逃的早就跟着我们那几波人逃了,今天却从船上下来好多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怎么可能用商船逃难,何况平海到福州走水路七八日便到了,应比我们早到福州城许久才是。”
杨墨闻言轻轻颔首,“确实,如今这个时间段从平海过来的,还都是些平民,确实有些可疑。”
东子语气稍微激动了些许,“就是因为如此,我们几个伙计在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这艘从平海来的船,结果你猜怎么着?”
杨墨听出此话的意思,微微偏过头来,好奇的问道:“从这艘船上下来的人知道陈掌柜的消息?”
东子使劲摇了摇头,“不是!昨天新来了个小伙子,隔壁码头的,吃饭的时候听到我们在聊这艘平海的船后也加入了我们,聊起了这艘船的奇怪之处。”
“他说的跟我刚刚说的差不多,我便问他是不是也是从平海县逃难逃到福州城来的,结果他果然也是从平海逃难逃过来的。他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福州城,用家人最后留下的积蓄进城后,但没有人脉其为人也木讷,只能在城中乞讨为生。”
“最近城中难民多,街边乞丐饿死也是常有的事。就在他要饿死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客栈叫平海客栈,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爬到门口,说他是平海人,能不能给点东西吃,那掌柜听到他是平海人后,就问了他一句知不知道平海最大的商行,他回答了一句杨氏商行便给了他一碗饭吃,还让他来南港卖把子力气讨生计。”
说到最后,东子也是难掩激动,“最后我也问了,那客栈就在南城东南角,离这儿不算太远,你说这平海客栈的掌柜是不是就是陈掌柜?”
杨墨闻言内心一震,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怅然地吐出几个字,“但愿吧”
杨墨整理了心绪后接着轻声说道:“明日你如往常一样,跟着这些兄弟伙计上工去,我自己去打听打听。”
东子听后眉头皱起,“可是你眼睛...能行么?还是我陪你吧。”
杨墨抓着东子的手臂轻轻安抚道:“那人是不是陈掌柜还不确定,万一不是,哪怕你跟工头请急,这城中难民之多你又何尝不知,回来便要被人抢了工位,我可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丢了生计。”
“再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情况我有数。”
最后,东子无奈应下了,临了多嘱咐了几句,两人便各自睡下了。
......
一夜无话,杨墨待众人上工后便独自出了门。
木杖在手,走时轻轻叩击地面,周围街道的形势汇聚成了一幅立体的图像在杨墨脑海中。
内心计算着方位,一步一步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朝东南方向不断行进,途中拐过几个街角,杨墨便开始询问路边的摊贩。
要说对周围地形最为熟悉的肯定是本地的摊贩,他们不知在那贩卖了多久,至少问起周围的客栈,他们应是最为可能知晓的。
“老板?请问周围有没有一家叫平海的客栈?”
“不知道。”
杨墨再走,再寻。
“老板...”
“哎,客官要点什么?咱家光饼可是几十年手艺了。”那摊贩谄笑开口道。
“老板,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附近有家叫平海的客栈。”
“不知道,你再问问其他人吧。”那人闻言收敛了笑容,语气生硬。
杨墨再走,再寻。
“老板...我不买东西,我就想问问附近有没有一家叫平海的客栈?”
“平海客栈...我想想,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一家客栈,但不清楚在哪,你再问问别人?”
杨墨闻言,握住木杖的手都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杨墨告辞后,不再走一段路尝试性问下路边的摊贩,而是一路朝东南方向沿街道问去。
不管是擦肩而过的行人,还是高声吆喝的摊贩,耐心得出奇。
“老板,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一家叫平海的客栈?”
“平海客栈?知道,前段时间刚开的。”
杨墨听后大喜,语气急切的问道:“真的?在哪儿?”
“喏,再顺着这条街走,到岔路口往左边拐,然后...哎呀你这情况也说不清,你先就这么走,到地方再找人问,肯定能问到。”
老板一边说一遍审视着杨墨,发现他是瞎子后,说着说着便挥手打发他走了。
杨墨也没有过多纠结,转头便走了。
杨墨内心默默数着自己的步数,仔细听着耳中传来的回馈,深怕出了一点差错。
到了岔路口,杨墨左拐,步伐不禁快了些许。
“这位兄台,可知周围有家平海客栈?”
“平海客栈呀~知道,你直走...咦...你这是看不见?”
杨墨无奈按下心中的激动心情。
“在下患有眼疾,双目失明。还望兄台告知平海客栈怎么走?”
“哎呀,你一瞎子我浪费那么多口水干嘛?走,我带你去!”
杨墨听到这位行人说到一半后内心一紧,待到他说完杨墨此刻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