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脸听到此话原本冷峻的神色露出一丝笑意,半睁的双眼中饱含戏谑。
瘦脸不说话,静静的与他们对峙着。
老者那边的人率先沉不住气了,根据刚刚老者的描述,他们也不确定那惨无颜是否也追了上来,着急道:“师叔,他就惨无颜身边的一喽啰,咱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灰袍老者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双目微沉,一只手按住了剑柄,“杀!”
一声低喝,老者这边的人全都冲上前去。
“杀!”
众人提刀气势汹汹地直奔前方那精瘦的男子。
瘦脸见状,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倏地一声,人影消失不见。
树叶摇曳间刀影如花,穿插了数道呼啸的破空声。
紧接着便是血肉撕裂的声音与惊恐的惨叫呼应。
站在原地,拄剑而立的老者眼前一片寒光闪烁,只见前方众人一个个应声倒地,不由得瞳孔收缩,双目圆睁。
“我乃玉龙峰长老,你若杀我必定会得罪玉龙峰,哪怕是惨无颜也不能替你挡灾。”
老者声音微微颤抖,紧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显露。
老者说话的功夫,除了他其余人都躺在地上,隐约几声呜咽哀嚎传来。
月下静夜,林中连鸟儿都尚未惊飞,只有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腥甜揭示了此处发生了一场厮杀,亦或是...屠杀。
“玉龙峰?长老?就老头儿你啊?”
瘦脸迈步,从倒地的人群中缓缓向老者走去,提刀的双臂上刺青狰狞骇人。
“虽是外门管事长老,可在玉龙峰也有些许辈分。”
瘦脸抬起双刀,刀刃互相磨了磨,老者听到耳中传来的尖锐酸牙声,心中一沉。
“说白了就是一外门打杂的管事呗,若今日我等只是无惨教底层弟子,恐是被乱刀砍死,这江湖,不是打杀就是被打杀,你这把年纪还没混明白?”
老者闻言急忙道:“好汉,此话欠妥,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瘦脸抬刀指向老者,“张口便是邪教歹徒,我跟你有个屁的人情世故。”
......
回到篝火处,此时杨墨心中多了很多疑惑,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中深处传来了一道细微而又沉稳的脚步声,杨墨一听便知晓那是瘦脸回来了。
待瘦脸坐下,对林礼希和胖头各自点头示意,几人便都再无动作。
杨墨莫名觉得氛围有些压抑,于是开口道,“那些人...死了?”
没人回应,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落在杨墨耳中。
“无惨教……是邪教?”
杨墨继续追问,语气不禁有些急切。
瘦脸鼻间长出了口气,无奈对杨墨开口道,“小子,今日若我等实力低下,便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或死或伤,他们要杀我,我能杀他们还放他们活不成?”
“或许是阿婆出手的的话可能会留他们一命,但我瘦脸不会。再者,你又如何断定我们无惨教便是邪教?”
胖头此时神色微微动容,憨厚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
这时,林礼希站起身来,看着坐下也只比自己矮一个头颅的胖头,谁也不知面具下林礼希是何表情。
林礼希抬手轻抚胖头的脸。
对比起来,仿佛林礼希的手如同婴儿的手掌放在了成人的脸颊上一般,只覆盖了胖头脸颊的一半。
“胖头乖。”
轻灵明媚的声音响起,语气十分轻柔。
“杀人者,人恒杀之。”
随后,林礼希缓缓转身,背对着众人,抬起头透过面具看着空中皎洁的明月。
“何为正,何为邪,杨墨,你可曾明了?”
杨墨听后,沉默了一阵,问出了刚刚藏在心底的疑惑。
“先前那老者所说,你们路上草菅人命,可你们未曾否认。”
瘦脸听后嗤笑一声,“草菅人命?我等只是遵循教义罢了。”
“教义?”
林礼希郑重地说道,“人生在世多惨,有悲欢之生,有惨痛之死,我等化世疾苦,但尽其力使世无惨。”
“一路行来,我等只是将那难民中身患不治恶疾,或身受重伤无药可救之人,以教中秘法使之在睡梦中无痛死去,在他们所谓正道门派的口中便是草菅人命。”
“那身患恶疾之人,我们如若不管,自己在病痛中惨死不说,或许还会传染其他难民群众,本就无时日可活,与其让他们饱受折磨,对百姓安危存在威胁,不如施行我教无惨。”
最后,林礼希清冷的声音怅然道:“邪与正,正与邪,自古多争序。”
沉默良久杨墨淡淡问了一句,“他们自愿否?”
瘦脸接道:“或是不舍,留恋人间,或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奇迹幻想,我等都无需多虑,做最理智的决定便好。”
杨墨没有了话语,只是内心喃喃道,“理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