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朗脸庞如同刀削,被晒成古铜的肤色带有一种格外沉稳的感觉,竟使少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倒也...”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依旧一丝不苟地将刘慎双脚清洗干净,然后费力地将其放倒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自己踌躇了一阵后,还是拿来垫子铺在地上,然后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刘慎才被赵大头大呼小叫地叫醒:
“门外来了辆车,说是你买的粮食,我就让他们卸了。有个断胳膊老头说是你要留下的,不肯走。”
他大咧咧地走进刘慎房间,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垂头站在一旁的少女,又转头看向刘慎:
“怎么,不喜欢?那我去给大哥换一个。”
少女的脸瞬间煞白。
“换什么换,就这个就行。”
刘慎没好气地起身说道:
“带回来就带回来,记得要负责,听到没有?”
“这你放心,大哥还不知道咱么?”
大头嘿嘿一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咱是贪财好色,但咱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今天就去给他们落籍,以后都是自己家人了。”
刘慎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屋外,发现一间偏房已经堆上了麻袋装的几百斤粮食,一个腰身粗壮的妇人正裹了围裙打扫,看见刘慎出来就立刻殷勤地去厨房为他端来热好的饭。
吃饭问题好歹解决了。
院子角落,沉默地蹲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脸庞黝黑、断了一臂的老人。
“你当过兵?”
刘慎走到他身边问道。
老人站起身来,神色平静:
“启禀老爷,小人以前在蓟镇当兵,崇祯二年的时候建奴入关,小人折了一只胳膊,这才退出军伍,混口饭吃。”
“练过枪?”
“练过。”
“你胳膊都没了,还能练枪啊?”
赵大头也凑了上来:
“耍耍看看?”
院中没有长枪,但老人随手带有一根被摩挲得光滑无比的圆棍,闻言也不出声,只是走到院中站好,
单手拄棍往那一站,刘慎便觉得老人整个气势就变了。
从一个垂垂老矣的瘦黑老头,变成了即将择人而噬的下山猛虎!
紧接着马步扎下,老人单手握棍将手中长棍舞得虎虎生风,扎、勾、拦、抡无一不是力道十足,有些必须双手完成的动作他便腰身一动,斜矮下身,以自己左肩顶上去作为支点,手中长棍便如意指使,步步贴近后迅猛刺出!
果然是个练枪的行家!
唯一可惜的是,老人毕竟只有一只手,很多动作并不连贯,耍完一式后就只能退回姿势然后重新来过。
刘慎总觉得老人耍的这套长棍似乎在哪看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直到老人以肩为手步步贴近的迅猛一棍出来后,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喃喃自语:
“‘闯鸿门’?你练的是戚继光二十四势大枪?”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始终平静的脸庞上隐有怒气勃发,猛然回身提棍一刺,那长棍便如同蛟龙出海,迅雷一般直奔刘慎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