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很确定，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刚才居然没有叫出声来。

谁，在自己家里，突然黑灯瞎火，窗帘莫名其妙被打开，然后一个看起来熟悉但又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身后，还跟你打招呼——这种堪比咒怨的惊吓谁绷得住？！

得亏是纯粹黄金的馈赠，即使吓得魂飞魄散也能用理性告诉他：李华，如果你现在放声尖叫，外边那些仆人很可能会冲进来的。

于是忍住了，没叫出来，但气肯定没消，他现在只觉得急火攻心，天底下哪有这样吓人的？

不过恚怒之余，心里还有一点高兴，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高兴肯定是不明显的：“你是人是鬼？”

“啧，这简直比打听淑女年龄还要冒犯！”赫莲震怒，不过没有发作，毕竟是自己私闯民宅在先，“你的那个家教，他下午没有为难你吧？”

李华在想，冯先生直接给自己看能力本质，还有把他带到战场上对阵一群A级和B级高手，这种行为算不算一种为难？可能，或许，大概不算，毕竟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损伤。

于是他摇摇头：“冯先生对我的评价很高。”

“那就好。”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以物易物能够影响冯先生吗，还是别的产品能力？”李华随口问道。

赫莲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她看着画中被钉死的神像：“《愿今夜安眠》，第七个千年，旧历772年，灰烬大师的作品，阴山全境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在现场记录了一位自称是‘神’的狂徒被弑杀，八公司最高董事会议、裁决修道剑术大师团首席负责执行，真迹目前保存在第8区博物馆……但，这一幅才是真迹。”

一段无关紧要的感慨，涉及的信息量却很巨大，大到李华始料不及：“什么是旧历？”

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要一个一个问。

赫莲轻笑：“每经过一千年，阴山纪年便将归零，过去的一千年则归入旧历，书面表达例如我刚才提到的创作年份，通过‘第几个千年’加上‘旧历几几年’共同表示，而在目前这个千年，则以‘阴山几几年’或者直接用年份表示。”

“等等，按照这个纪念法——今年是阴山1024年，这不是超出一千年却还没有归零吗？”

“过去千年是第五十个千年，但在这个千年末尾，序列最前的九家公司联合宣布延长纪年，此后旧历仅用于过去的四十九个千年，从第五十个千年开始，‘阴山’之后记录的年份将无限增大，不受限制。”

“持续五万年的旧规定说推翻就推翻。”李华感到不可思议，“序列最前的九家公司，它们是不是太霸道了？”

“其他序列公司都是这九家的附庸——附庸是可以替换的，可以被帮派击垮，但只有这九家公司在阴山屹立不倒，高不可攀，能够制定、修改或者废除人类必须遵循的规则。”赫莲走过一幅又一幅的真迹，摆在卧室里的收藏全是真品，“它们被称为‘A9’集团，对应九个领域，在各自领域的成就无人能及。”

“我不知道这个说法哎，真的存在A9吗？”

女孩知道他的想法，微笑答道：“‘序列公司享有完全平等的权利，在任何情形下都是完全平等的’，《全境法》第一条第一款第二项，网络上的很多宣传也会提到——事实并非如此，有些公司比其他公司更平等，比如最前面这九家。”

“而A9，这个集团是秘密建立的，一个只针对普通人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嗯，人人平等，但有人比其他人更加平等，李华在心里吐槽。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阴山最顶尖的公司足有九十九家，还不包括一些帮派，这么多势力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