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撤军及时,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亡。陈明联军因此轻取蜀国北境,势如破竹,士气大增。其中,银叶城守将更是献城来投,蜀王将其封赏,以示恩典,为降军表率。两国联军直到抵达常春、荥阳,遭到誓死抵抗,止步不前。
他们距离蜀国都城一步之遥,然而这中间却隔了常春、荥阳这么两道天堑。
东方明义在军中看着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丁原,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
那时他的恩师率大军围攻陈友谅,两军对峙,不相上下。东方明义感到元朝气运将近,如今所为不过苟延残喘,回天乏术。他私底下劝谏老师另投明主,而老师却将他呵斥:一臣岂可事二主?今日你惶惶如丧家之犬投降,明日亦可举白旗以归顺,一来二去,有何信义?人固有一死,人无信而不立!
他年轻气盛,天赋不俗,一怒之下与陈友谅内外勾结,致使全军覆没,恩师战死。至今他仍记得,老师的尸身矗立在废墟当中,尸横遍野,双目圆睁,直到亲眼看到自己才阖上。
人固有一死,人无信不立。
东方明义心中感慨,他现如今倒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回头已晚。他已经丢掉了信义,再也捡不起来了。丁原今日把酒言欢,明日又当如何?
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见门口多了张不显眼的纸团。他心领神会,路过时随意地将纸团揣入帐中。刚走进营帐,就听见有人神识传音于他,正是神隐卫。
如今正是到了东方明义发挥作用之时,蜀国也自然透露了更多消息给他。比如这位影道修士,乃是神隐卫的一员,专司暗杀、谍报。这些人都是蜀王细心遴选、从小开始培养的高手,跟他联系的这位虽然只有合道境,但是影道造诣颇深。一旦他藏于暗影,只要不主动现身,大乘修士也无法发现。
“温侯,情况如何?”
东方明义摇头道:“我只能说你们的担心的确是有必要的,夏侯渊的确有所隐瞒,不止是对我,而是对所有人都有所隐瞒,应该是陈素秋下了密诏。”
“真的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吗?”
“我本就不受陈国信任,若是打探过多,容易生疑。”
收到神隐卫的传信后,张士诚眉头紧锁。他不怕敌人阴谋诡计或者阳谋大势,就怕猜不透敌人的想法。这种情况会令他极为被动,陷入被动就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思索无果,他唤来张怀民。他发现自己的众位大臣中,就属这位可谓足智多谋。
张怀民闻言后说道:“陛下,臣有一计。”
张士诚这时也没有摆出皇帝架子,关切道:“何也?”
张怀民说:“传闻陈国陈素秋乃是弑父囚兄,背靠剑山大能篡位。虽暂时不清楚真假,但我们可遣人于凤阳撒播谣言,再使流言入联军。如此君臣必生嫌隙,而陈国大皇子陈素瑾于朝中颇有人望,陈国上下不合,必乱。”
张士诚狐疑道:“仅仅几句流言,无凭无据,便可乱陈?”
“陛下,即便不乱,陈国君臣生隙,上下不合,人心惶惶,也能缓我国之危急。素问夏侯渊追随陈友谅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若是有了猜疑,安能安心为陈素秋征战?”
张士诚觉得很有道理,且散播谣言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没有成本的东西,何谈亏损?
流言的散播如同瘟疫般迅速,月余时间,凤阳便满城皆知。陈素秋得知后想要封口却为时晚矣,作为国都,每日来来往往无数商人,消息传递速度极快,即便他下令禁止讨论又如何?人家只需私底下悄悄议论,照样一传十十传百。并且,这样做会坐实自己的罪名。
陈素瑾旧部蠢蠢欲动,能够酿成这般局面也是有他们助力。早在流言散播之初,他们就得知了消息,却选择引而不发,并谋划着如何扶正大皇子,迫使陈素秋这弑父囚兄的小人退位。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都将形同虚设,只要那位寒雪天尊一日不走,陈素秋的地位就不会动摇分毫。
夏侯渊亦是得知了流言,随即下令全军休整,与蜀国对垒。他也不发起进攻,也不下令侦察,就只是安营扎寨,在常春、荥阳外对垒。明国人却是急了,见夏侯渊消极作战,遂与之分兵两处,独自作战。夏侯渊也不在意,只道一句好聚好散。
他的心中甚至生出班师回朝的念头,但是想到有一位渡劫尊者坐镇凤阳,就凭他和手下那些臭鱼烂虾的几下子,根本不可能撼动陈素秋的地位,他便放弃了。
何相生此时却是悄然离开了凤阳。
明国,燕京。
赵博远静心凝神,周身淡绿色灵气流转,自四面八方涌入丹田当中,而后顺着经脉在体内周天循环。每一次循环,丹田内的灵气都会变得更加凝实,而他的气息也会增强几分。
倏尔,他气息陡然剧变,丹田中的灵气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从气态凝聚成液态。天地之间的灵气在这时纷纷奔涌而来,其中夹杂着一种玄妙的能量。这种能量直入灵魂,赵博远能清晰感受到灵魂受到洗礼,变得更加变得更加凝实,同时他对天地自然的感应也清晰许多。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踏入筑基的标志丹田灵液和灵魂之力。
他缓缓收功,呼吸吐纳,只觉神清气爽。他的灵魂在曾经筑基的时候便受到过一次洗礼,如今再度洗礼,变得更加凝实,甚至散发着淡淡金光。修士只有在踏入结丹,炼成神识后,灵魂才转化为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