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晚,总是来得迟,刚刚拉下黑幕的时间点就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巷子里的行人很多,有小吃摊主在叫卖,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也有各式各样吃东西发出的声音。
小巷最里面有一家烤串摊子,人很少,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衣衫像是常年没洗,层层叠叠的油污浮在面上。
有个俊朗少年走来,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买了一把肉串。
不知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总让人觉得那双眼是藏在烧烤摊的烟雾里的。
走出巷子,他尝了一串,笑出眼泪:“果真是难吃的。”
他听说这个肉串是这个摊子唯一的新鲜物,但依旧是难吃的。
巷子口摆了许多大号垃圾桶,他随手扔进去,校服袖口露出一截,借着灯光看见了原本藏在暗处的色彩。
扫地的老爷爷眼尖,满脸担忧:“孩子!你这手怎么了?受伤了要去买点药啊!”
俊朗少年看了眼袖口,不慌不忙抚好,向老爷爷道谢:“谢谢爷爷。”
他看起来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反正老爷爷是这样想的,他还总和老伴念叨:那孩子看着干净,长大了会祸害小姑娘。
老爷爷嘴里的祸害是褒义。
......
十年后。
云康市城郊那一片闹了几年的城市规划终于提上了日程。
谁能想到开工一个月不到就出事了。
小工头跟在老板身后,两个人的步子一个比一个急。
小工头说话也是极快,带着口音,只能勉强懂个意思:“也是真丧了,昨天刚把墙推完,今儿那个瘦马各巾的小哥子才下第一铲子就挖到个黑东西,一碰咯碎了,鹅怕是个不吉利的,嚷小哥子下去一看,哦哟哟那一堆堆骨头哟咯吓人......”
小工头絮絮叨叨把早晨发现人骨的事情说给老板听,小工头说得倒是实话,第一铲子下去就碰见个黑黑的东西,以为是个垃圾,第二铲子下去就碎了。
塑料渣滓碎得满地都是,白得晃人眼的人骨明目张胆地摆在那,当时周围的工人有不经吓的,直接晕倒了。
老板越走越近,瞅着黑压压一片人,急得头上本就稀少的头发随着他出气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不去干活围着干什么!周瘸子!哪都有你!散开散开!”
走近了发现人群靠前还有几个记者,老板抓着小工头的衣领压着声音问:“哪来的记者!赶紧弄走!”
小工头招呼着身边几个人,推推搡搡地要把记者给挤出去。
老板挤进人群指着看热闹的一堆人破口大骂:“堆在这干什么!一个个的比警察还来得快!在这围着是准备进局子当嫌犯是不是!”
话音刚落,警笛声就钻进了耳朵,老板拦得手忙脚乱:“周瘸子!把这群人都轰走快!谁跑慢了我扣谁的钱!周瘸子你给我盯起,跑得慢的要扣钱!”
先从警车上下来的是个年轻警察,正正方方的板寸头,一来就对着老板和周瘸子问:“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案发现场知不知道?破坏了什么证物你们付得起责吗?”
还不等老板说话,他又转头吩咐后面来的人:“小张,莉莉,你们俩先把这群人的笔录做了,问问他们都碰过些什么,这群找事的!我先去把记者轰走,千万别漏了谁!”
警察来了之后秩序确实好很多了,起码从听觉上来说,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