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陈衡再出新作《我为寡妇挑过水》,内容新颖,情节香艳,欢迎订阅!”
“号外,号外。陈衡再出新作《尼姑庵里的男人》,热辣劲爆,血脉喷张,欢迎订阅!”
“号外,号外。陈衡再出新作《未净身太监的故事》,细腻刺激,夺人眼球,欢迎订阅!”
…………
这是“迎春阁”近两年新推出的特色服务,恩客眠花宿柳之余,还可阅读此类刊物以愉精神。
其中以陈衡的作品最受欢迎,竟一时洛阳纸贵,纷纷争阅。
陈衡如此受崇,原因有三:其一,才华出众,丰神俊朗,少有盛名;其二,家世传奇,上溯三代,均是科举三甲的人物;其三,想法天马行空,描写春光旖旎。
众人感慨其新作引人入胜之余,也不免为其如今的境遇唏嘘。一个本该身居庙堂的人物,竟自甘堕落,以编写彩色文学作品为乐,着实可惜。
实际上,陈衡也很苦恼!
他也想写一写《刘姥姥做好了战斗准备》这类军事著作和《母猪的产后护理》这类农学作品,可一来他知识储备不足,二来缺少肯消费的阅读受众。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编写此类花边作品。因为高质量、高产出、高频速的“三高”保障,也为他获得了丰厚的刊物资费。
宅邸增扩,银钱盈门,是穷人眼中的财主,色鬼眼中的圣手。然而,他这些年却满腹忧虑,惶惶不可终日。
曾祖父,号称七步成诗的神童,曾留下家训:陈家子弟读书郎,齐家治国平天下。二十五岁中状元,为官不足两载,患恶疾病亡。
祖父,号称出口成章,曾留下家训:忠孝传家久,读书继世长。二十四岁中榜眼,为官不足三载,督查河道途中落水,意外溺亡。
父亲,号称倚马千言,曾留下家训:读少则身暇,身暇则邪间,邪间则过恶作焉,忧患及之。二十三岁中进士,为官不足五载,涉朝中谋篡疑案,受到牵连,被贬谪至边陲蛮夷之地,郁郁而终。
传到陈衡这一代,他也少有“神童”的美誉。只是在他看来,陈家三代以来,均为读书所累。
别人读书是学而优则仕,得来的是好处;陈家人读书做官是要命,要的还是自己的命!
因此他如今是躺平的心态,守着祖上那点薄产,远读书,近仙道,争取早日娶一房娇妻,纳几个美妾,为陈家开枝散叶。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最近总觉得不舒服,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似乎祖上遭遇的魔咒又要发作,落到了他的身上!
市井俚语形容倒霉的说法: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蹦后脚跟。
封藏书,远科举,闲暇时写写彩色文学作品都能把命写没了?
有没有天理啊?老陈家真就命里该绝?
关键是,上溯三代都是传宗接代后亡故的,他现在长枪困锁,尚未与敌人切磋,就要一命呜呼了?
“少爷,我把‘回春堂’的柴大夫请来了!”
正望着满园桃花的陈衡一扫愁容,暗道绿倚这丫头果然麻利,这么快就把这位全城闻名的柴大夫请了过来!
请进,让座,奉茶!
寒暄过后,不苟言笑的柴大夫开始问诊。一番望闻问切过后,这位大夫竟遗憾地下了病危通知,说他是身染沉疴,不久于世!
陈衡与绿倚忙问救治之法,柴大夫抛下一句“无药可医”后,连诊费都没要就匆匆离开了陈家。
“少爷,你别担心,那个柴大夫肯定是看错了!我再去找其他人。”绿倚红着眼眶,难掩焦急之色。
“绿倚,算了。富贵有命,生死在天。柴大夫素有盛名,妙手回春,不会诊治错的。”
如今担忧变成了现实,陈衡反倒释怀了。
“就算是这样,其他大夫说不定能治!我这就去找人。”
陈衡望着她的背影,只是苦笑:“这丫头,我要是真走了,这偌大的家业就给你吧!”
绿倚把全城大大小小有些名气的大夫全叫到了陈家,可人人都是胸有成竹地来,灰头土脸地走,结论一致——“顽疾,不可治”。
言外之意嘛,擎等着死吧!
陈衡恶疾难医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街头巷尾众人的谈资:有人说陈家遭了诅咒,是要灭族了;也有人说是陈衡犯了色戒,彩色书籍有违天和……
说法不一而足,但结论一致:陈衡活不久了。
绿倚不死心,还想找大夫来诊治,却被陈衡制止。或许真如那些人所说,陈家要在他这一代彻底走向灭亡了……
夜深人静,陈衡却辗转反侧,他并不畏惧死亡,只是临死前,尚有遗憾——未能为自己立传。
起床,掌灯,摊开宣纸,研磨提笔,写下《陈衡传——一个受到诅咒的真男人》!
可胸有千言的他却骤然笔力晦涩,倒不是因为他在纠结这个“真男人”的“真”上,而是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物、遗言。
“衡儿,陈家福薄,名旺命虚,从你曾祖父到你父亲,皆是如此。而今到你,吾甚是忧虑。为母久病缠身,命不久矣,存亡之际,却想起昔年你父偶然所得一本仙法,封存于书房暗格。若是他年蒙难之际,或可求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