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语气，是不愿意？”

陆言以问代答：“却不知道先生是仙庭还是宗门之人？”

“有何区别，都是修行。”

“仙庭可为官，宗门不可为官。”

老者看着陆言：“你选择上山，我以为你已放下。”

陆言回答：“执念仍在，只是并不一定要为官，能则最好，不能也罢。”

老者对陆言的回答很满意，大笑道：“哈哈，好，能正执见心，不愧是道心通明的好苗子，比当初彭小子还高几分，道院没把你收进去，真是便宜老道我了。”

陆言继续追问：“老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老者回道：“我既非仙庭，也不属宗门，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入仙庭为官。”

听到这个答案，陆言起身就拜：“师父在上，请……”

老者却阻止了他：“慢来，你提了一个要求，我也要提一个。”

“先生请说。”

“你可知修行第一个境界？”

陆言点头道：“知道，修行第一境为感气境，是修行路的起点。”

感气境所要感受到的气，并不是指的人呼吸的气，也不是自身精气，也非修行者施展术法所用的灵气，而是天地根本之气，代表道之本身，也可以称之为一。

道一显化为阴阳二气，两气纠缠之下生化出天地，衍化众生万物。万事万物都由道一之气孕育而来，此气为天地桥，勾连天地万物之间的秩序。

万事万物由此气衍化，本身已具备这一缕气，感气境就是要感受到这一缕气，以此作为沟通之桥梁，作为自身修道根本，开辟出修行之路。

因此这一步也称之为寻道根、种道根。

老者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这一境如何修行？”

陆言略作思考，答道：“《静观书》和《静言书》有提到过，致虚守静气自生，岁不过三道根成。”

陆言所看的三静书，正是这一境界的修行书，只是还有最后一卷《静坐书》，他还未有机会看到。

想要达成这一步就是静观、静言、静坐，做到致虚极，守静笃，于虚空之中寻找那一缕气机，只要感悟到一次气机，便算入境成功，后续只要重复，常寂静常有感，神妙化育，三载之内可以种下道根。

法门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

老者点点头，对陆言的表现很满意，“你现在开始入虚守静，月消日升之前你能入境，我便收你为徒。”

入境只需要感受到一次那缕根本气息就可以，这个要求对于陆言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七年苦读加上两世智慧，他已经在这个边缘了，偶尔可以致虚守静，但是每到寻自身根本时，总会从虚静状态出来。

他弄不清什么原因，只能归结于没有得到《静坐书》，以至于道法不全的缘故，现在老者提出这个考验，他只能拼一把。

陆言重新坐在蒲团上，双足跏趺，手结定印于脐下，心中默想《静言书》中的法门和口诀，引导自身进入深层静坐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陆言只感觉身处一片虚无中，自身的存在也淡化到极致，在这虚无中有一缥缈物，似存似不存，联系着他自身和万物，就是他寻找的根本。他睁眼去看，却只看到大殿、道祖雕像，还有身前的老者。

这是又失败了。

这一静坐已过去一个时辰，天边月亮也落下去不少，再有两个多时辰，就到了太阳东升之时。

他不敢耽误，再次静坐去寻找根本，以求进入感气境。如此又重复两次，依旧都是失败。

再睁开眼，陆言叹息一声，眼低深处尽是遗憾，不论是道院文书之事，还是拜师老者之事，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只能说命运弄人。

老者也从静坐中醒来，问道：“不再试试了？”

陆言看着殿外天色，“不了，离约定的时间不到一刻钟了，再试也是徒劳。”

老者感叹一声两人无师徒缘分，又说道：“你虽然天资极佳，却总差点运道，可是世间诸事，若想成功却少不了这点运道。就像道院之事，你已经被列入学子名单之中，却被人盗用了名额，那么多学子，唯独你被盗用了。”

陆言对落榜一事早有猜测，只是不愿深想，“老先生何必说出来，相比于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糊涂更让人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