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艮历1164年10月5日,镇海郡。
夜,如浓稠的墨汁般无情地笼罩着镇海郡凡人区的西郊。这片区域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仿佛被世界遗忘。镇海郡虽无宵禁之令,但凡人区的夜晚向来单调乏味,鲜有娱乐活动,人们因而早早便陷入了沉睡。
寂静的河边,唯有虫鸣和更夫的梆子声有气无力地回荡在空气中,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老秦和小张,一老一少的两名打更衙役,小心翼翼地走在河边的小路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未知的恐惧之上。
镇海郡是重要的边境大郡,因为承担着守卫国境线的任务,官府和军队的力量配置极高。夜里的打更工作由官府直接组织衙役负责,他们不仅要打更报时,还肩负着巡逻的重任,以确保一方平安。
老秦提着那盏昏黄的灯笼,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安,不停地环顾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举起灯笼映照,仔细察看,确定无异常后才敢继续前行。
小张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年轻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眼中不时隐秘地闪过一丝不耐烦,显然对老秦过于胆小谨慎的做派心存不满。
似乎察觉到了小张的不耐烦,老秦开口道:“小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小心了?”
“可不是嘛秦老哥,您实在是太谨慎了。”小张借机抱怨道,“城里住着那么多修仙老爷,要是真有什么邪祟出没,他们肯定早就出手解决了,哪还用得着我们这般提心吊胆。”
老秦摇了摇头,严肃地回答道:“小张啊,你可别小看了这些邪祟,它们的手段诡异莫测,万一我们真遇到了那种连庇护灯笼都防不住的厉害角色,我们几条命都不够死的,根本等不到修仙老爷来救我们。”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而且这些年,这世道变得越来越邪门了。刚刚你没听头儿说吗,短短十天就发现了27起疑似邪祟杀人的案件,这里可是镇海郡啊,以前哪敢想象会发生这种事情?”
突然,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小张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紧张地四处张望,黑暗中仿佛随时会跳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诡异邪祟。
“秦哥,我听说有些邪祟能够杀人于无形,还能将人炼化成诡傀儡,而这人自己却全然不知,这是真的吗?”小张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恐惧。
听到小张的发问,老秦眼中的不安越发浓烈,他低声回应道:“许是真的,此前我跟着头儿到妙韵楼,听到头儿和吞海宗的修仙老爷们闲聊时提到,近些年出现了许多邪修,专门残害凡人,就有这种阴毒的手段。”
“据说,被杀之人会失去被杀时的那段记忆,魂魄被困在肉身之中,浑浑噩噩地做着生前的事情,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魂魄彻底化为养料融入肉体,再经过邪修的残忍炼制,就会变成铜皮铁骨的诡傀儡。”
说到这里,老秦感慨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愤:“用这种阴毒手段残害自己的同胞,这些邪修简直丧心病狂,已经不能算作我们人族了。”
小张听罢,脸色愈发苍白,他认同地点了点头,心中对邪祟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
老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别怪我太过紧张四周的动静。这凡人区的午夜一般不会有人出没,要是真遇到了,十有八九会有问题!”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轻笑,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胡子拉碴,眼睛却透亮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身材修长,一袭黑色长袍在风中肆意飘动,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你说的确实没错,这凡人区在午夜遇到人,还真是十有八九都有问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呢喃:“为什么非要破坏这美好的人间呢...”
随着来人的出现,老秦和小张手上的庇护灯笼突然剧烈地燃烧起来,火光映照出一个圆形的结界,但结界忽明忽暗,似乎在竭力抵御着某种邪恶力量的入侵。
“你是何人!小张,叫人!”老秦反应迅速,立刻抽出佩刀,挡在小张身前。
听到老秦的呼喊,小张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出能发射烟火的信号棒,奋力向天上射出。
然而,胡茬男微微扬起嘴角,手虚抬一压,空中突然绿光一闪,烟花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吾名自然,道法自然的自然。”
自然看着两人,眼中带着莫名的悲伤,脚下一动,身形如同闪电般瞬间越过老秦,突破了庇护灯笼的结界,瞬间紧紧贴近到小张面前,猛地按住他的头颅,然后回头对着老秦说道:“小老儿,你刚刚说的诡傀儡,是长这个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