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跟了上来,“小姐,你怎么了?”
“我还是在府上等哥哥吧。”南燕飞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去,也进不了皇宫。何况她只是猜测。
酒楼的一间包房里,姚婉宁不慌不忙地数着盘子里的豆子。
豆子是青豆并未裹盐,刚好不多,数了一半,整齐的摆在盘子的另一端。
“公子,小姐在里面等多时了。”厢房外传来小丫鬟稚嫩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宇文景提步走了进来。他相比往日装扮更素雅些,白袍加身并没有过多的装饰。
“婉宁,怎么突然找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宇文景嘴角略带笑,比平日里真诚几分。
“崔时郎的事,是你干的吧?”姚婉宁数豆子的手指并未停下来。
“嗯,崔丞相这人摇摆不定,我本王不过是断了他归顺太子的路罢。”宇文景挑眉道:“婉宁你怎么很在乎这个?”
“昨晚南燕飞也在,这样做,会把南燕飞扯进来。”
宇文景走上前,靠近后,拿着折扇在手心敲了敲,“你很在乎这南燕飞?难不成还真当她是朋友?”
“她不过只是一个闺中女子,没有必要牵扯进来。”
“婉宁,你已经为了她坏过我一次事了,在孟府,那杯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姚婉宁停下了数豆子的动作,抬眸望着宇文景,很久才开口道:“若是他日,我挡了你的计划,是不是也会落得如崔时郎一样的下场。”
姚婉宁盯着宇文景的眼眸,难得染上寒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是少有的难看。
宇文景怔了一下,走到姚婉宁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将折扇放在桌案上,握着姚婉宁的双肩,“婉宁,看着我。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有一日本王以自己为棋,也不会伤你丝毫。”
姚婉宁没有说话,将眼眸垂了下去。
“婉宁,你我相识整整八年,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难道就甘心这样吗?”
良久,姚婉宁才开口道:“可我不想你登上那高位,为何……非要这样做呢?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闲散?”宇文景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得是父皇还活着的时候。就算太子会放过我,你觉得老五会放过我吗?何况老五和明月本就是一个母族,谁不知道明月是父皇的掌上明珠。他们会放过我吗?”
“呵呵,如今父皇封了我个王爷,都说是史无先例,实际……不过是告诉我,那高位与我无缘罢。”宇文景有些激动,双手垂了下去,又像是有些无奈。
“这样的日子,我也很讨厌。”
姚婉宁终还是抬起了眼眸,“可是……我害怕。害怕你登上那高位,便不再是我的宇文景……”
宇文景将姚婉宁揽入怀中,头靠在她的脖颈上,“婉宁,一直陪着本王好不好?终有一日,本王定会还你个海世盛宴。”
姚婉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她想到了八年前第一次见宇文景。
那是她父亲刚进乾都任职时。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姚婉宁披着斗篷从一家琴行铺走出来,正好瞧见宇文景抱着一把坏了的七弦琴站在门口。
那日的宇文景穿得很单薄,白袍虽然很干净但却很旧,身边就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侍从。
姚婉宁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三皇子,就那行头可以说和皇室都不搭边。
琴行掌柜站在门口不耐烦道:“你都来了很多次了,我也说了很多次,修不了修不了。”
宇文景不语,紧紧地抱着七弦琴,看上去有些年少的执拗。
一旁的侍从跪在地上,求道:“你就行行好,帮我家公子修一下。我们就这点,如果不够,我可以到琴行帮忙打杂。”侍从说着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摊在有些冻红的手掌上。
姚婉宁不解的看向琴行掌柜,“为何修不了?”
琴行掌柜叹了口气,“那七弦琴有些旧,师傅确实不好修,再说了就那点银钱,谁会给他修?来了很多次了,每次都站在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就他身上穿得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公子,还学别人陶冶情操。”
姚婉宁看着鼻尖都被冻红的宇文景,终是有些不忍心,掏出了一张银票。
那把七弦琴最终并没有修好,只是从那以后姚婉宁和宇文景经常一起研究音律。
少年时的宇文景倒是没有现在这样城府,高不高兴都会显在脸上。姚婉宁只是觉得年少的他只是有些固执,变成如今这样,八年的时间扭转一个人,一定少不了拉锯和挣扎。
宇文景继续道:“婉宁,那高位上只能是我,你也一定会成为大乾国最尊贵的女人。”
姚婉宁不语,静静地听着他说。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高位,也不想做大乾国最尊贵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姚婉宁好想回到年少时期。
八年,有太多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宇文景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