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方步伐笨重，像雏鸟一样扑腾腾地赶来，身后尘土飞扬。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腿伸的太长，害得吴大方摔了一跤，还滚了两圈。众人难得见“吴老虎”如此狼狈，却也没人敢笑，毕竟谁还不想在村里混。

离得近的两个算是有眼力见，看他倒了赶紧去搀扶，吴大方随便揪起一个人的衣领一把甩了出去，又给了他两脚，唾骂道：“他娘的，你敢绊老子！”

那人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土，连忙爬到吴大方跟前，仰起脑袋说：“不是小人拌的，小人是来扶你的。”

“他奶奶的，还敢嘴硬！”吴大方挽起袖口，将手抡个满圆，“啪”一声，那人就被打得四脚朝天，脑瓜子嗡嗡作响，只听到吴大方“嗬，吐”，脸上就多了黄绿色的东西，用手摸起来黏黏的。

吴大方不再去理会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手不停地抹去额头的虚汗，也不管吴斗牛的伤势，看到儿子坐在地上哭，更是觉得丢人，大喊一声：“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老子给你出头！”

“谁打得我儿子？”吴大方转身对众人喊到。

在场的人默不作声，生怕哪句话不对惹烦了这位爷，看戏就行，若是挨顿揍，可就不值了。

张柏把妹妹交给邻居张大娘，注视起这个不好惹的家伙。

“我没打他，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他摔在石桌上撞破了头，而且是他先打我妹妹的。”

吴大方闻言火冒三丈，在这个村里还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讲话，上去就一脚把张柏踹得老远。

“嘿，小崽子，你个种地的贱民，我说你打了，你就是打了！”

张柏靠在大树下，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手指着吴大方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吴大方觉得好笑，学起张柏挤个哭脸，手指着张柏喊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吴大方这行径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又挽起袖子把张柏从地上拽起来，将另一条胳膊抡圆，对着张柏的小脸扇了起来，还不忘骂道：“讲道理？我跟你讲道理！”

吴大方每挥一次手，屁股上的肉就颤起来，脸上的肉也跟着抽搐，好像把全身的力量都汇在手上。吴大方觉得还不解气，松开手把张柏丢在地上，正想给他几脚，就听到有人让自己住手。

“你一个大男人对个孩子发脾气，羞是不羞？”

阻止吴大方的是张守玉，她家里有一个父亲，本还有个母亲。

几年前闹饥荒她母亲独自去娘家借粮食，不知怎么，没了踪迹。那时候她跟张柏差不多大，每次问她父亲，阿娘去哪了？他爹都会说，出去做生意了，过几年就会来接我们。守玉也是懂事，问了几次就不问了。

别看她跟张柏差了快十岁，张柏整天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玉姐姐”，她也不烦，总会俯下身子，揪着张柏的耳朵叫一声“小二郎”。

张守玉刚听到有人喊张柏打人，她放下手中的活就来了，看见张柏被人这样欺负，即使是吴大方，她也要站出来。

吴大方看到有人敢冒犯自己，心里自然不忿。但是看到冒犯自己的是个娇滴滴的美人，露出一脸坏笑，什么火气也就都散了。

张守玉跪在张柏身前，关心地问他：“小二郎，碍不碍事？”

张柏被打得视线模糊，听到是姐姐的声音，便问：“是玉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