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曾告诉过温循,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就算她坏事做尽,别人都会认为她是有苦衷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就算这位锦衣华服的贵气公子言辞凿凿的否认了她的话,宴怀依旧挡在她身前,柔声问道:“你可是受了崔家欺瞒?”
温循沉默着垂下了头,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宴怀安慰道:“你不要害怕,若真是崔氏欺瞒了你,我宴怀绝对不可能坐视这种欺凌之事发生,就算是世家也不可凌驾于朝廷律令之上的!”
温循没有急着回答他,她再次扬起脸时,眼里絮满了泪,一开口那泪就像珠子一般,一串串掉落:“求求宴小世子为我主持公道。”
听到有世家大族的八卦,周边百姓全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小女娘哽咽出声:“我与崔家二郎早有婚约,可就在前日...”
她在关键时刻停住话头,捏着帕子擦泪。
“前日怎么了?”
“小娘子快说啊!”
有百姓忍不住催促道。
“前日崔家大夫人告诉我,婚约作废,崔阙即将迎娶并州中正官之女施萝进府。”
有人出声:“我想起来了,两年前不是有许多读书人在醉香楼写赋赞扬崔家重情重义,不仅接孤女入府还依旧履行婚约吗?难道就是这个小娘子吗?”
温循抽噎着点头:“家父多年前曾经在洛水河畔救过崔大儒,因此才有了这门婚事。”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能理解崔家的,我温家儿郎已经为国捐躯了,如今我又是孤身一人毫无倚仗,云阳崔氏乃是大族,像我这种身份自然是不该占着少夫人之位不放,可是崔家真的不该折辱我的。”
她看向宴怀:“宴小世子,求求你帮帮我,我温氏满门忠烈,我绝对不可能做妾!”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惊讶出声:“崔家让小娘子做妾?这就是普通人家也做不到贬妻为妾啊,这崔家还是大族呢,啧啧。”
得到了预料中的附和,温循也不再火上浇油了,点到为止就好。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宴怀,柔柔道:“都怪我多嘴,说这些东西来让郎君为难。”
言毕,她一瘸一拐的就想走。
宴怀却是一下拉住了她的袖子:“我替你去理论,南朝可没有贬妻为妾的谬论,他崔氏宗长在朝为官竟然出尔反尔,欺辱孤女,还好意思说他崔家人是什么天下读书人的典范,胡言乱语!”
宴怀显然是气极,拉扯温循的力道一点没收。
温循被拉的趔趄,心中却是开心的,她向宴怀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一旁的容隐冷眼看着这小娘子以退为进的将崔家推向风口浪尖,他原以为这般拙劣的表演能骗到的只能是这些围观的百姓。
没想到第一个上钩的就是宴怀。
他还没开口呢,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娘子倒是先开口了:“还望这位郎君向我温氏道歉。”
女郎身形纤单薄,脊背却挺的笔直,分明就是一副不畏强权的坚强女郎模样。
容隐微不可查蹙了蹙眉,已经让她借着他的话表演了一番了,他不欲再开口,作势就要上马车。
温循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样貌如此俊俏的贵族郎君,行走的香饽饽啊。
她声音加大了些:“这位贵人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您说我是在骗人,敢问贵人,我骗的是何物?”
容隐已经上了马车,他掀开帘子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那言辞凿凿的女郎。
“你利用容貌言语之便,钱权色,总归是想骗一样的。”
温循垂眸掩住惊异,被他骗过的郎君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连眼前这位宴小世子也被她三言两语说的要替她出头。
对她不假辞色的人倒也不是没有,但一眼就知晓她目的人却只有眼前这个人。
高高在上的一句话就将她的心思剥开踩在脚下。
温循那稀薄的胜负欲突然就在心中萌芽。
“郎君读圣贤书,可知以貌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温循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