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来了,现在睡着了。”
说话的是一个作妇人打扮的女子,仔细瞧会发现她也在今日献舞的舞姬中。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一个包裹严实的孩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手指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沈怀夕放轻了脚步,用手戳了戳孩子圆嘟嘟的脸颊,眼底一片柔色。
确认孩子性命无忧后,沈怀夕才起身问道:“陆贵妃如何了?”
“皇上赐了剥皮、凌迟,娘娘心善,给了她一杯毒酒。”
答话的是夏菊,而床上躺的正是本应“夭折”了的赵庭朝。
沈怀夕叹息了一声,她对陆紫悦并无恨意,她也怜女子立世艰难,但赵子平不可能给她生还的余地,所以沈钰只能给她一杯毒酒,让她不要太痛苦。据夏菊说,赵子平原本是想亲手掐死赵庭朝的,但太医早一步宣布他病重无救,才逃过一劫。
沈怀夕怜爱地看了一眼赵庭朝,轻声道:“明日就送出去吧。”
“小姐可要给他起个新名字?”
知冬问道。
沈怀夕定定地看着他,想起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宇,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两个字——明心。心开目明,能辨是非,是沈怀夕对这个孩子的祝愿。
主仆二人为避开夜间巡视的守卫,又绕了个大圈才回到府邸,天色已渐明。沈怀夕揉了揉眼睛,一头扎进了被窝里,连衣服都没换,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她神清气爽地推开窗子,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心情舒畅了许多。知冬、知夏和知秋端着晚膳进来,顺便给她汇报了下宫中的动向。赵子平对外宣称陆紫悦因哀伤过度自缢,让不少人唏嘘。沈怀夕倒也不意外,毕竟这等丑事让赵子平对外宣布比杀了他还难。
她悠闲地用了晚饭,又在宅子里散了会儿步,才开始着手处理正事。
“赵时越那边有动静了吗?”
沈怀夕翻看着前几日崔远征送来的账簿,突然问道。
知冬一边帮她掌灯,一边汇报今日盯梢的成果。自从赵庭朝的死讯传出后,前后有几位官员拜访过安郡王府,但都被挡回去了。赵时越一早就进了宫,不到半日就回来了,想来赵子平也没什么心思跟他谈这件事。后来就一直待在府内未曾外出过。
“密道呢?”
多亏了崔叔提醒,让沈怀夕想到赵时越的府邸里很可能也有一条密道,所以他才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与外界取得联系。于是,她派人四处打探,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赵时越府里的密道与当年赵子平要填平的密道相连,形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暗网。
“出来过两个人,已经跟上了。”
沈怀夕未再继续追问,认真地看起了账本。崔远征那边最近出了些事,但因沈怀夕一直忙着宫里的事,所以他自作主张瞒了下来,今日才告知。沈怀夕虽然生气,但毕竟是多年好友,况且他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据崔远征所言,崔家商号在各地的商铺零零散散的发生了客人闹事的事情。期初数量不多且分散,崔远征只以为是对家使的手段,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出事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除了闹事,还有失窃、偷工减料等大大小小的杂事层出不穷。崔远征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惜为时已晚,崔家商号遭到了很大的损失。
“商号出事这段期间,有哪家获利了吗?或者不是明显获利,但也得到了好处,越不起眼的越要重视。”
沈怀夕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心中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