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桉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感叹道:“看到了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面目可憎的贪官,只手遮天的权贵,被迫落草为寇的侠士。”他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眼角微红,“李卿啊,百姓们比孤想象中要过的苦啊。孤还记得那年初见你,你同孤说,你会为百姓之忧而忧,为百姓之乐而乐。不知如今,是否还是如此?”
李月明看着阳光洒在赵庭桉身上,当年的少年已成长为了会关心百姓疾苦的储君,可他自己却从一个心怀抱负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只会尔虞我诈,每日沉迷酒色的庸人。李月明自嘲一笑,“臣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早就忘了。”
“是吗?但孤记得。庆安十一年,你登科及第,秦相很高兴,破例在府中宴请宾客。庆安十二年,你当时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平南王府出事,你上书直言,被父皇不喜,是秦相力保,才让你免遭一难。庆安十七年,你上书父皇,清理河道,希望百姓们不再受水患和路途之苦。朝廷拨下的银两不足,你就四处借,问秦相、问当地商贾,边借边修,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完成。李卿,你真的忘了吗?“赵庭桉站了起来,每列举一件事,就往前一步,直到站在李月明面前,与他相望。
李月明嗓子发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无法呼吸。他想云淡风轻地回答赵庭桉,他想说自己不在意这些,他想说现在没什么不好的。但他说不出口。他见过横尸荒野的无辜百姓,也见过酒林肉池的无道官僚。他记得那个人跟他说的话,这个朝廷已经烂到根里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这棵腐烂的大树连根拔起。可是,自己真的做对了吗?李月明开始怀疑自己。
“殿下,如果你能即位,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君主。”李月明真心实意地说道。
“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没有民,便没有国,无国便无君。心中怀民,方为君之要义。这是平南王和母后告诉孤的,孤一直牢记。今日,孤也想将这句话告诉你。为官者,当以民为先,以民为重。”赵庭桉语重心长,他不想与李月明为敌,因为他相信李月明与陆炳昌不同,他不是一个坏人。
“殿下,您若是能早来几年,或许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只是,可惜了。”李月明低低叹息,再抬眼,眼里只剩冰冷的杀意。他拔出身旁人的剑,朝赵庭桉刺去。
“小心!”沈怀夕心头一紧,将袖中的短剑甩了出去。
赵庭桉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快步后退,然后侧身一转,握住了李月明的手腕,反手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退后!”赵庭桉牢牢钳制住李月明,威胁道。
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面面相觑着不敢上前。
沈怀夕借此机会挡在了赵庭桉的背后,然后示意其他人去清理屋顶上的弓箭手。
“不想你们大人没命的话就都别动!”沈怀夕的袖箭抵住了李月明的太阳穴,“有本事就看看是你们的弓箭快,还是我的箭快!”
屋顶上的人都被清理干净了,沈怀夕冲赵庭桉点了点头,两人合力拉着李月明,借力翻过了围墙。
“殿下,您先走,我来断后。”沈怀夕看着牵来的马,与赵庭桉交换了位置。
赵庭桉没有犹豫,立刻翻身上马,由暗卫护送着离开。确定没有人跟着赵庭桉,沈怀夕才挟持着李月明慢慢往城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