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天纵奇才,自以为练武只是不忿,妄言武道不过儿戏,妄想随便玩玩就可再为女子正名,未曾以为自己如此珍视武道、珍视自己惯使枪的双手。
“白鬼”也蹲下来,拖着自己仍未出鞘的长刀。
依旧哭腔:“你如何做到……”
内力体力皆落下乘,原本必输,只能是取巧。
提前料到,精确捕捉收手与眨眼片刻,荡刀蓄势,趁眨眼时与鞭枪对冲向左下伏身,归鞘抿挡后背到右肩的棍刀借枪势拉出一尺,再向右前落步,踩住红泥前脚,同时颔首,长刀过脊曳到左肩背起,出鞘刀背担住红泥前手,便有了方才一幕。
“因为‘信’。”“白鬼”平淡开口。
以为取笑,闷闷鼓起腮帮:“不想说算了。”
没有回话,起身移步,略显吃力地扶起地上枪,为手上质感微微诧异,弹了一下枪杆,听着清鸣,回头望向扬起的脸:“为何不用粘杆?”
枪重二十斤左右,能打个旋用枪尖托住茶杯,粘杆技术几乎栖身一流,真用粘杆,胜负难测。
“不用那破功夫。”
本该是浅练粘杆人的臆断。
粘杆表面精准,实则枪路莫测,只有熟练武人明晰落点,使枪胜过操纵自己的肢体,点穴穿脏、削耳剜目,易如反掌。世人畏惧,恶名“血滴子”,举世皆知。堂堂“血滴子”被人贬作“破功夫”,“白鬼”面色灵动些,大概也觉得好笑。
“破?懂了,你不信自己的‘武’。”
“怎么不是破功夫!?”红泥面颊涨红,“要是不破,会屈居人下!?要是不破,当年整个粘杆处一百一十三名宿老会被灵尊一人压得抬不起头?!”
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哭腔:“……一百一十三人枪出纵横却挑不到一片衣角,逼得太上门主欲摒弃晚节以死渡生才保下我们,你让我怎么信这种‘武’……”
泪目垂首,模糊看见鞋面上脚印,想起什么,兀然目眦,随即气势又软下去:“裁衣步,你是灵尊的徒弟!?……那便不奇怪了,不奇怪了……”
“你觉得我练了多少年?”
“十年?十五?又怎样呢……”
“白鬼”蹭步上前,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贫瘠触感令她回神。
真是男子?!据说灵尊性格直率,又不喜应酬,几乎与一流以上所有人关系都不大好,若真收男子为徒,应有绯闻传出……
“那你……”
“师叔逢荒年得以习武,是缘分。此行江湖,为寻师叔下落。至于阿克占姑获输于师叔,你输于我,也只一时成败,你难道会输给怀玉武馆的学徒?”
若有所思:“那倒……不会……”
“你要她们觉得顾师叔的功夫是破功夫吗?”
呆愣片刻,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起身夺过他手中枪,没有回话,径自走出十数步,回首瘪瘪嘴翻了个白眼:“跟上啊——”
“……?”
挤了挤右眼:“说得不错,姐愿赌服输,请你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