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听到她唤出别人的名字。笑得那么甜,像是含了蜜……
她心中到底住着谁?又瞒了他多少事?沮渠牧犍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便是一阵烦厌。
再说此刻,她口中说着“但凭大王做主”,实则是在试探他是否臣服于魏。
沮渠牧犍岂能不知?
貌合神离,莫过于此吧。他们从无争吵,但也从不交心。他只觉心里发苦。
恍惚间,前王后温婉的笑颜,毫无征兆地浮现在虚空中。
他怔怔地看了一时,知道那是幻境,终究只叹了口气。
眼前这人也很美,但沮渠牧犍此时只觉索然无味,遂寻了个借口离去,临走前又说:“明日我过来用午膳。”
拓拔月微笑颔首,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未想第二日中午,他还真过来了,且带来了一些膳食。
“来,上好的羌煮貊炙。”
沮渠牧犍殷勤地为拓跋月夹菜。
长长的食案上,置着一个硕大的食器,其旁还有色同琥珀的烤貊,和蔓菁等蔬菜。
前晋泰始年间之后,除了胡床等家居器物之外,诸如羌煮貊炙这样的北方食物,也传入了中原。
彼时,贵人富室之间,无不以供养几个会做胡食的庖人为耀。
在河西国里,羌煮貊炙也是贵族的常备佳肴。
这个羌煮,说的是煮熟的鹿头。把葱白、姜、橘皮放入同煮,腥味尽除。食用之时,以少许花椒粉、苦酒、盐、豉,及猪肉臛为佐料。
至于貊炙,则与炙豚的制法相似,只不用于乳猪而已。
拓跋月微蹙了眉,婉拒道:“我最近有些上火,谢过牧犍的美意。”
言讫,她夹了一筷蔓菁,又道:“这个就挺好的。”
沮渠牧犍也不强她,自己割肉大嚼。
正吃得高兴,忽听得侧首那人干呕一声,不禁问:“怎么了?”
“有些想吐。”
“难道,阿月又有了?”他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转又露出笑意。
“不好说。便是有了,时日也太短了,看不出来。”
“那……这几日,还是不要侍寝了。我怕伤着你。”沮渠牧犍眨眨眼。
“牧犍……”拓跋月似喜似嗔地看他一眼,又正色道,“这胸口益发觉得闷了,我想去如来寺小住两日,吃吃斋菜,念念佛经。”
“好。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去了。”
不可自抑的,他的神色轻松下来。
她瞥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只默默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