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母家出来，张大宏有点犹豫是否该去医院瞧瞧。虽然他也想看新生儿和妻子，但是，他猜想医院里人肯定很多，比较危险，万一被人当成鬼给烧死了，就太tm冤枉了。还是先回修造厂宿舍吧。

接近中午时分，骄阳似火，街上行人非常少。公共汽车，的士，汽车等穿梭往来。“麻木”们则多躲在树荫下，把个蒲扇摇得山响。平常张大宏多是花一块钱坐2路公交车到修造厂站下即可，现在是想也不敢想。

街边一早餐摊，老板不知去向。蒸笼里没卖完的包子馒头散乱地东倒西歪放着，张大宏顿时感觉肚子一阵咕咕叫。他走过去，胡乱拿起几个包子馒头，犹豫是否丢一块钱在桌上，略一想沉吟，人就走开了。

他觉得给钱这种事会显得自己十分虚伪，给钱买东西是那些有赚钱能力人的规矩。他已失去赚钱的能力，当然也就不必遵守付钱的规矩。脑子里忽然就冒出电影<十字街头>赵丹唱：“没有钱也要吃碗饭，也要住间房，看那老板娘那怪模样....”

大多数普通人之所以不敢犯法，是因为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从法律层面讲，犯法只能中午做，因为早晚会被抓，有被抓的风险，所以不敢以身试法。若有把握不会被抓，那法律仅仅就是个摆设而已；从道德层面讲，“我”是个好人，犯法是坏人干的事，“我”自然不会去做，一旦做坏事，“我”就会被划成另类。所以，当“好人”要去做一些坏的事时，首先，他得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可以去做坏事的理由。

读过鲁迅先生的“孔乙己”的人都知道，孔乙己偷书，他说服自己：是窃书，而窃书是读书人的事，怎么是偷呢？张大宏以为：我没有赚钱的能力，拿什么付钱？至少在吃的问题上，他没有了道德羁跘。从法律层面来说，他被抓的风险几乎为零。因为没有人证，(不可能有人看到)；也没有物证，(东西吃掉后哪来物证)？

张大宏暗自思忖：“我也许拥有了一张免费，随便，到处，吃喝的金卡”？

道德是人的脸。生存是人的肚。肚皮远远比脸皮重要。这是自然法则，而自然法则是高于人类法则的存在。你看看中国历史，凡百姓吃不上饭，官府是不是赶紧救济，开仓放粮？不论什么理由，老百姓吃不上饭就不行！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民经商的热潮席卷中国。大多数人既无资源，又无资金，因而做的只有掮客的生意，当时叫“跑信息”。

比如：

“老王，日本进口的“皇冠”左盘子，有人要吗”？

“多少”？

“200辆”

“要是“奔驰”就好了，马上可以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