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秋想了想，随后对林初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林初开心地笑了，郑重地对他说：“那就除夕见。”

“嗯，除夕见。”

梁子秋离开了，林初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一个。下一个就是关天义了。

数字科学与大数据分析这门课的考试形式是小组作业，因此小组讨论这种东西是无可避免的。好在才开学了一周，正式的课还没上，林初只是例行去认了认以后要合作的同学就散会去图书馆继续学习了。当然了这个会议她本来开的也心不在焉，从头到尾一直在想什么时候给关天义发消息。她平日里行事一向很果断，唯独到了关天义的事情上，她就会变得犹豫不决。

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大厅的沙发坐上望着电脑，林初的脑子一团乱麻。

问一句不会让你考试扣分的。秦欣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脑海中。

健身房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一排深蹲中架最里面的那个。一个一米九左右身高、练铅球出身的壮汉工作人员双手架在了一个7英尺高的巨人双臂之下。杠铃杆上的两边各上了三个45磅的大片、一个30磅的大片和一个10磅的小片，算上杆子的重量整个杠铃重达395磅（179公斤）。巨人将金属杆扛在肩上，深吸一口气绷直腰背，双腿用力将杠铃扛起。工作人员的双手稳稳护在他身侧，他肌肉紧绷，缓缓下蹲，在大腿后侧与地面夹脚成三十度的瞬间双腿和屁股一起发力，慢慢地站起。两条腿不住地颤抖，大腿后侧的肌肉已经酸得不行，但他咬牙挺住，用力集中注意力不让腰背打晃，最后双脚一蹬身体完全站直，成功锁定。“好！”身后的工作人员叫道。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放好杠铃后，他转过身，肌肉紧绷，一声怒喝。

“好样的，乔纳森！”壮汉和他击了个掌，摸着他的头称赞道。

关天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顾周围人赞叹的目光大口喝起饮料。刚才的半程后蹲比他受伤前最好的成绩还轻了20磅，所以激动过后他也很快冷静了下来。过去的几周他没办法做后蹲和硬拉这种高强度训练，虽然功能性的器械没少用，可力量还是不免掉了一些。这才是他的第一项训练，虽然也是他今天训练的主要目的。后面他又做了几个动作：355磅六角杠硬拉6x5（161公斤，对以前的他来说是正常水准，可今天有些吃力），305磅弓箭步后蹲6x5（138公斤，已经疲惫了），最后20公斤哑铃火箭推16x5结束（漫长而痛苦的折磨）。一整套流程下来他已经快走不动了。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几乎是挪着回到了公寓楼。刚走进大厅，他发现林初正在不远的高脚椅子上坐着，心不在焉地滑着笔记本电脑的鼠标，左顾右盼的样子好像在等什么人，又似乎是有点心神不定，在犹豫着什么事。

他本来想跟对方打招呼，谁知对方看到自己竟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从高脚椅上跳下，快步走了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关天义觉得林初今天有些反常，看她走过来时内心竟有点紧张。

“你这是刚回来？”关天义脑子一时空白，不知道说什么稀里糊涂就冒出这么一句。

“也不是，回来有一会儿了。”对面的林初也好想有点语无伦次，可她做了个深呼吸后，还是抬起头，有点紧张地问他，“那个，天义，除夕夜有什么安排吗？”

“没安排。怎么了？”关天义摸着头，愈发糊涂。

林初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话：“我跟几个朋友，打算新年一起去锐雯茅斯过，民宿已经租好了。你如果没安排的话，愿不愿意一起来？”

关天义愣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林初以为他要同意了。他抿了抿嘴，眼睛里似乎有光。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我…当天晚上有比赛的，林初。没安排是因为…得打球。”

“哦…”林初的头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她有了一种找个缝钻进去的感觉。她其实已经预想到关天义会拒绝她的邀请，但亲身经历和预想毕竟还是两回事。她的神情渐渐暗淡，视线也从关天义的脸上移开。此时傻子都应该觉察到林初的失落了。

关天义心想如果这种事能请假他现在立刻就给霍金斯发邮件。他不是不愿意，而是短暂的兴奋后，他的理智重新占领了脑子。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球队需要他。

“如果没有比赛我肯定就去了。”他凑近了一步，想要伸手扶她的肩膀却终究没有深处搜，只是尽量平和地向她解释，“但是真的走不开。”

他越说声音越小。早在两个半小时前，石菲还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旧金山过春节，他拒绝掉了石菲，拒绝得干脆利落。郭翰则是压根没问他，因为圣诞节的时候俩人就对好了时间，发现一个大年三十有比赛，一个大年初一有比赛，过年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跟他们说出这种话心里毫无波澜，跟眼前这个姑娘说话的时候，心里就这么堵心呢？

关天义不知道，也来不及琢磨。他现在满心希望林初能说点什么。

“没关系！”林初把头抬了起来，向关天义笑道，“比赛加油！回头我给你买新春礼物，你可不许不收啊。”

她的笑好像还是老样子，只是比起从前，似乎多了分生硬，没了之前那种让人心生温暖的感觉。林初注意到了关天义微微抬起的手，她其实希望对方的手能伸出来。

但他没有。

“好。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