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两个控弦看到对手不但没死没受伤,还生龙活虎斗志昂扬继续向前杀进,当即勃然大怒,这是打脸,是对突厥勇士的羞辱,你当你是谁?一个人当真还能杀一片?滔天仇恨顿时如熊熊大火猛烈燃烧,控弦们的理智霎时便被冲动淹没,他们瞪大血红眼珠子,愤怒叫喊着,调转马头,挥舞长矛,追风掣电,疯狂追杀。
在他前方五十余步外,有五个控弦同样是气愤填膺,睚眦欲裂,毫不迟疑便拨转马头,纵马飞驰,以新月列阵,以弧形展开,决心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中土人彻底摧毁。
安先生痛彻入骨,虽然声嘶力竭的叫喊可以减轻一些肉体上的痛苦,但对鲜血淋漓的伤口来说无济于事。他大腿外侧被敌人长矛划出一道长长肉槽,深达及骨,鲜血如注。如此重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量,手中长矛亦是难以把持,若不是强烈求生欲支撑着他,强烈使命感迫使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他肯定已经放弃了。
秃发豁出去了,拼死守护安先生,哪怕连续受创,全身血染,亦是寸步不离,至死不退。
阿魁尚有一只完好左手,暂时还能自保,还能用自己的身体守在安先生的侧翼。
局面恶化到了极致,三人完全绝望。存活已不可能,突围更是一种奢望,接下来只能无助等待死亡的来临,除非天降奇迹,南边派出援兵,并且就在这时从山上呼啸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围攻敌人纷纷后退,并且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南边,似乎有什么事引起了敌人关注。他们亦抬头南顾,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到了一个短发大汉杀人如屠狗。那是雁队正的家奴,正从南边杀过来支援,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其惊人的战斗力给了敌人重重一击,同时也让身陷绝境的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雁家奴都没有放弃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放弃?
安先生、阿魁和秃发精神陡振,阿魁心神激荡,更是忍不住纵声咆哮,“兄弟们!杀!杀!杀啊”
与之相反,敌虏的士气惨遭打击,尤其小将阿布顿突然消失,短短时间内近半控弦或死或伤或踪影全无,大好形势骤然颠覆,这让信心满满、势在必得的控弦们难以置信,无法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对手突然变得如此强大?阿布顿在哪?接下来怎么打?
围着四周的控弦们心神大乱,之前他们还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一定要把被围敌人斩落马下,但一转眼功夫,他们意志摇摆,目标模糊了。如果这一战阿布顿死了,近半控弦死伤,他们即便把目标杀死了又如何?损失如此巨大,功过不能相抵,回去后必受严惩。
于是心神乱了,手脚慢了,再加上被围敌人已伤痕累累,已成强弩之末不足为虑,所以他们现在首要目标是杀了那个来犯之敌,只要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强敌杀了,眼前这几个敌人唾手可得,而活捉敌人本是此行任务,血淋淋的首级肯定没有大活人值钱,如此一来或许还能功过相抵。这样一想,控弦们当然不能痛下杀手,而是要继续围杀、持续消耗,只要重新控制战局,就能最大程度减损。
控弦们了改变战术,守多攻少,而这一变化立刻给安先生、阿魁和秃发发现了。这是机会,稍纵即逝的突围机会,是舍命杀来支援的雁家奴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机会,不容有失。
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三人抖擞精神,榨干体内最后力量,奋勇攻击。
两个控弦打马飞驰,四条腿的马追两条腿的人,轻而易举,转眼间,距离雁家奴近在咫尺。
雁家奴不管不顾,拖刀狂奔。
两个控弦一左一右,左边的执矛飞刺,右边的抛出马绊。两人算计得好,若马绊套上了对手,必能起到牵制阻碍作用,如此便给长矛赢得了攻击机会,如果套空了,也能起到干扰作用,依旧可以给长矛争取到更多攻击时间。
马绊飞出,划空而过,准确落在雁家奴的头顶,准确套上雁家奴的脖子和左肩。
马绊命中,右边控弦发出一声激动欢呼,跟着轻踹马腹,胯下战马心领神会,立即斜向冲刺,迅速拉大与敌人距离,以便让套索缚紧敌人,将其拖拽而走。同一时间,雁家奴还在直线狂奔,于是马绊迅速拉紧、绷直,雁家奴的速度随之骤减。
说时迟,那时快,左边控弦飞马赶到,长矛如电,奔着雁家奴的背心厉啸而去。
眼看长矛就要刺进雁家奴的身体,将其洞穿而过,一击宰杀,这位控弦异常兴奋,忍不住厉声高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