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些孩子心神太弱，肯定有资质惊艳的弟子，发现了幻境，但是因为一些什么原因，他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下麻烦了，要是这孩子后来走不出来，可就白费了这么好的资质了。”月风子说道。

“要不，强行将他们唤醒？”有个老者鼻尖冒汗，有些犹豫的说道，这种情况之前确实从来没有遇到过。

“不行，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失败，以后成就有限，今年这一批弟子大概率就会废了。”月松道人摇了摇头。

“那也好过错过了这么一个好苗子，现在强行唤醒，这种资质很好的苗子，肯定还能修炼的，而且成就可能还不低，无非就是其他人不行了而已。”有个碧眼老者说道。

月风子从内心上讲，是赞同这个观点的，在他心里，他认为刚才那个差点苏醒的就是他找来的那个孙大海，要是这会强行打断，孙大海还能修行，就算是受到影响，怎么说也成就不会低于自己，甚至有可能更高，这对于寿元不多的他来说，是最在意的一件事了。

另外一个一直比较沉默的老者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断了其他这几个孩子的路，那样不合适。”

碧眼老者急了：“咱们年年招人，死的还少吗，又岂在乎这一年的这几个？有些资质有限，炼气初阶都过不去，有的各种原因夭折。咱们要的是什么，是天才，是能够修炼到一定程度的，而不是一群炼气境。炼气再多，金乌门随便一个弟子一巴掌就全部呼死了。”

那个颇为沉默的老者张了张嘴，只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碧眼老者说的确实对。

山洞里的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几个人心思各异，不只是这一次如何处理这几个孩子，更是在思考他们如何培养弟子，在风雨飘摇之中该为净月门选择一条什么路。

碧眼老者往前走了一步，和那个沉默的老者站在了两个地方。随后一个老者沉思了一会，他也是普通人出身，当年资质并不算好，只是一路走到了今天，有一些奇遇，他选择站到了那个沉默的老者旁边。

月松道人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这个门主在想什么，风雨飘摇几百年，月松道人的年龄在这五个人里是最小的，但是修为却是最高的，当年的天才少年，如今已经被琐事给快压垮了。

月风子觉得那引起波动的人，大概率是孙大海，他挠了挠脸，于公于私他都想提前中断这次测试，一旦孙大海资质真的非常好，成为下一代的领军人物，他们这一脉就可以上位了，净月门如今每况愈下，各脉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后继无人，他可不想传承在自己这里断了。而且孙大海的资质这么好，万一真的能有希望进入金丹境，那净月门的日子不就能再好一点了。

想到这里，他默默的走到了碧眼老者的身边，场上的局势已经平手了，就看月松道人的抉择了。

月松道人有些惆怅，他默默的拿出来了一个酒葫芦喝了起来，一口接一口。过了好长时间，都没见他挪动身体，也没见说话，光罩内的抖动更弱了。

月风子和碧眼老者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月松道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想的太多，如此心性怎么能够成就枭雄呢。

另外的两个老者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他们今日的选择，对于净月门长久来看，到底是好是坏。

幻境之中，孙大海跟在孙大河的后面，双手死死的攥着，他开始絮絮叨叨的和孙大河说话。

孙大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往常你不是这么爱说话的啊，小弟。”

孙大海摇了摇头，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把自己记忆里所有还记得的东西和一些感受，都不厌其烦的和孙大河说了。抬起头，看到孙大河一边走着一边耐心的听，孙大海心里有些难过，自己的哥哥平常那么沉默寡言，自然是不太喜欢自己说这么多的废话的。这种环境下，也会阻止自己耗费力气说话。

只是心里比较难受，孙大海选择忽视这个问题，继续絮叨。

这条路，无比的真实，真实到一粒小石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捡起来都有分量，但是又比较虚幻，只要孙大海有一点怀疑，这条路就开始扭曲。

孙大海心里要说的事情非常的多，虽然太过于年少，许多东西都记不全，但是他感觉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而孙大河和他的脚步，却比来的时候要快的多。

孙大海和他哥足足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他们的村子。心里一动，眼前开始变得扭曲要坍塌了。

孙大海感觉到头有些痛，但是他努力的睁开眼，默默的念着：“不，我不要退出，我想要另一个结果。”

头痛欲裂，但是心里的执念非常的强烈，在这幻境之中，孙大海感觉整个天地都在压迫自己，呼吸都喘不动气了。而在幻境之外，孙大海的身体此时正在强烈的颤抖着，一缕鲜血顺着眼角滑落。

外面的五个人，此时正在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而且以他们的实力，最多能看到光罩的稳定性，根本看不清里面这十多个小孩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孩子醒了，醒来的时候就自动被光罩送了出去，五个老者看着这走出来的孩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资质算是很好了，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这么快就从幻境中醒来的苗子了。

又过了一会，又有人苏醒，这下五个人刚才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这次居然找到了这么多的修真苗子，超出想象。

月松道人抬头看了看洞顶，悠悠的说道：“金乌门让所有人拼命的生育，又断了大部分人上升的路，环境又这么差，天地自有平衡，越是艰难的时候，越会有人才降生。月满则亏，水满则盈，盛极而衰。”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只是眼见金乌门越发的强大，不知道什么时间才会衰落，不过至少自己宗门找到了这几个勉强算天才的弟子，不会变的更差了。

又一天过去后，月风子变的着急了，因为此时除了孙大海外，其他人都出来了，要是孙大海再不出来，这心性可就注定修炼有限了，他有些着急的来回踱步。

其他四人早就打量过彼此带来的孩子，孙大海的根骨虽然他们没有仔细看过，但是只是凭外观看了一下，就觉得资质还可以，眼下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执念或者心性确实不堪大用，居然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幻境内，孙大海无数次都感觉到要坚持不下去了，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有时候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是那么的难受，但是下一秒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他感觉自己要是这时候选择后退，这种死亡的感觉就会消散，只是他一点也不愿意后退，甚至觉得，如果就在这美好的幻想中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

如此足足往复了九遍，等再次恢复了清醒，孙大海觉得眼前的世界变了一些，虽然他还控制不了整个幻境，但是已经可以稍微做一些改动了，他心念一动，村口那早就坍塌的一面墙直接重新立了起来。

孙大河一直在他旁边没有动，见到这一幕的变化，孙大河挠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孙大海，但是仍旧没有说什么。

孙大海也看了一眼孙大河，果然如此，只是知道了真相后，心里更加的失落了。

这一刻，天空出现了一块块碎片，就要崩碎了。

那个孙大河突然开口：“稳住心神，你坚持了这么多次，不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面吗？这会崩了，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见一面了。等你经历的多了，就算是进入了更高级的幻境，见到的也不一定是他们了。”

孙大海急忙收敛心神，这个孙大河比较有兴趣的问道：“你从来没有修炼过，怎么会懂得如此快速的收敛心神？”

孙大海回复到：“以前饿的厉害了，如果不去想一下别的，就会饿的更厉害，我有很多种法子去控制自己的想法。”

孙大河点了点头：“走吧，趁着你的记忆还不算模糊，帮你一把。几万年了，这狗屁的净月门的人再也没有能力发挥出老子的几分力量，就算是他们吹得神乎其神的老祖，也只是勉强用了本尊五成的力量不到。”

来到了一处小院，孙大河微微皱眉，这个小院已经快要坍塌的不行了，一张坑坑洼洼的桌子在那漏风的屋子里面摆着，两个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成年人，虚弱的躺在两块木板上。

“爹，娘！”孙大海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跪在了他们面前。

“大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和你哥哥他们一块走了吗？”那个妇人吃力的睁开眼看了一下。

孙大海回头，他能看到孙大河，孙大河和他说：“你和他们两个人一起吧，我太假了，就不掺入你这段记忆了。”

孙大海点了点头，回头对他母亲说道：“我被一个仙人找到了，他说我能去修仙，以后就能飞天遁地了，等我修炼成了，我就把那什么金乌门的人杀了，把天上的太阳都砸下来。”

妇人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孙大海的脸：“修仙好啊，修仙好，能好好活着就行，不要想着去和人家打架，活着就行。”

孙大海紧紧握着妇人的手，又去握住了那个汉子的手，旁边的孙大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那个汉子也苏醒了过来，孙大海感觉到有异常，回头一看，桌子上已经有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

略微诧异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孙大河，孙大河看着那漏风的墙壁说道：“不要过多的去想，也不要过多的看我，不然你的记忆里就会总觉得这是一场虚幻。这是我能帮你的极限了，吃完这顿饭就走，算是能有一份美好的记忆吧。”

孙大海怔了一下，良久点了点头，和妇人说道：“娘，仙人送了我一桌饭菜，咱们先吃吧。”

妇人和那汉子也非常震惊，这饭菜上面的每一种他们都没有见过，颇为不安，在孙大海的催促下，才紧张的拿起来了筷子吃了起来。

孙大海尝了一口，没想到这味道居然是自己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又有些好奇了，自己没有尝过的味道也可以给虚构出来吗。只是这一想，眼前又开始晃动了一下。

孙大河在旁边没好气的说道：“我的力量苏醒的有限，你再这么乱想，幻境就破了，连最后的这点念想都没了。”

孙大海急忙转移注意力，和妇人还有汉子开始说起来别的，劝他们多吃一点，眼看他们都舍不得吃，孙大海一个劲的让他们只管吃，以后还会有的。

一顿饭，孙大海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看了看旁边有些变得透明的孙大河，在对方眼神的示意下，孙大海恋恋不舍的告别父母，离开了村落，看着父母羸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晃。

直到走远，在一处石头后面藏着看了很久的孙大海，发现村口的身影慢慢的消散，整个村落也在消散，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孙大河轻轻朝着孙大海的眉心一点：“这段经历，就将他们永远刻在你的心田了，千年内不管岁月如何变化，在我法力的加持下，也不会模糊。要是一千年后你还不到元婴，就只能算你的遗憾了。”

孙大海点了点头，看着正在破碎的天空，突然问孙大河：“这假的，有意义吗？”

孙大河笑了笑：“你觉得是假的吗？假的的话，我的身躯为什么会越来越淡？自行积蓄了上万年的力量，差点因为这一次全部消散了，等你以后修为有成，学会了拘魂就懂了。”

说罢，天空破碎大地沦陷，孙大海恢复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