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刺痛让成仁想大声喊叫出来,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悔恨,早知死亡如此痛苦,便不应该去做那替罪羊。但话说回来,生者又能从哪里听到亡灵的低语呢?
也许生命的终点,便是在这无际的黑暗之中,享受着痛苦的折磨吧。
过了不知几个世纪,又或者只有短短一瞬,成仁的神智已被折磨的混乱不堪,他终于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像是从深水中跳出来呼吸,黑暗与疼痛都像潮水一般退去,自己落到了一个和记忆最后的大理石地板截然不同的青石板上。
冰冷的地板从未如此让人安心,硕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又或者是血?成仁大口喘着粗气,心中难免泛起疑惑,死后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看来亡者的幻想也不全是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成仁向着源头看去,那哪里是个女人?细眼尖嘴利齿牙,白毛尖耳有三尾,成仁这下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穿越到了小时候看的神话书里面——这分明是一条白毛三尾狐!
那狐狸见成仁对它的话没有反应,围着他打量了一圈,乘着这空隙,成仁得以有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摇坠欲灭的烛火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成仁猜测这里貌似是由天然溶洞改来的居所,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许多凹凸处未被修改。
兀然,白狐的眼睛射出一道阴冷青光,成仁在这道青光下面感觉自己的一切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待到青光散去,那白狐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阵阵尖锐而难听的笑声,成仁看着那张带着明显人性化情绪的狐狸脸,心中泛起了恐惧。
无论这狐狸是为了什么而笑,对成仁来说大概都不算什么好事。
待这妖狐笑毕,它又朝着墙壁叫了几声,那石壁居然随着它的叫声打开了,成仁在心底啧啧称奇,死后的世界果然神奇。
随着那打开的石门,进来一个半人半犬的生物,低着它那丑陋的黄色头颅,弯着它那干瘦的身躯,那犬样的脸上带着一幅谄媚的表情,好一副低眉顺眼的奴才样。
那狐狸对着狗妖低语了几句,像是在交代什么,狗妖便示意着成仁跟上它。
绕着四通八达的溶洞走动着,成仁觉得自己与其是来到了死后的世界,不如说是来到了大山的胃袋之中,正在被周围的黑暗慢慢消化。
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牢房一般的地方,看着一个个从栏杆中探出的手,成仁不清楚这里的自由和空气相比哪个更稀薄,只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悲观的期待。
那狗妖递给成仁一个装满馒头的桶,看看这个简陋的木桶,又看看那一双双伸出的手,成仁明白了,他并不属于囚犯,而是狱卒。
成仁接过大桶,这桶比他预料的要重许多——也有可能是他现在力量变小了,移动这大桶实在是太过吃力。
一个个的帮助伸出来的手解决口腹之欲,成仁不知道到底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却身处囚笼的囚犯更自由,还是身处囚笼外但被迫干着自己不想干的事的自己更自由。
忽然,一只脏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手的主人口中尽是成仁听不懂的谩骂,飞溅的口沫搞的成仁连连后退。
于是成仁跳过了他,既然他的嘴忙着骂自己,就别一心二用了,休息一下。
这下成仁便明白了,在这囚笼中,他不自由,那些囚徒不自由,只有权利最自由。
终于,到了最后的囚笼,这最深处的应该是怎样凶恶的囚犯?还没看清里面的人,成仁就感觉一股轻微的战栗感爬上了自己的肌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里面的人却出乎成仁的预料,是一名美人。
皮肤好像如蓝田玉一般暖白,双手结着不知名法印,双腿盘坐在这狱中,气定神闲。看她的样子仿佛是在哪里的秀水青山中修炼,而不是在这幽暗地牢中受苦。
成仁心中却没有放松下来,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人面兽心才能被关押进这最深处的囚笼。
“喂,吃饭了!”成仁朝着那女囚犯的方向大喊,也不知是因为根本听不懂还是不想搭理他,女人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