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武达就转着头往南面瞧,这才看到袁崇真和传庚主仆两个,脸对脸围着个黄铜大炭盆子,远远蹲在下风口的水池边上,烟熏火燎正在烤肉。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
罗武达走过去问:“家里养不起下人了?还得大少爷亲自在这里腥膻操刀的。”
“背书背输了么!愿赌服输。”
袁崇真蹲在地上仰着脸,龇牙咧嘴对着他笑——指定是边烤边偷吃了,牙齿也是黑糊糊的。
“输了的就过来烤肉?那赢了的呢?”
罗武达嘴上问着,扭着脖子回头看北边笑疯了的三个人。
“赢了的有奖品呗!顶不值的也有肉吃——要我说这比赛本身就不公平,背书谁背得过屈伯约?!传庚,再刷层酱来!”
“屈伯约都赢了些啥?”
“一个草编的蝈蝈笼子,一只带哨子的竹鸢,一套竹节人——钱大勇也赢了一套竹节人,那不两人正开战呢么!”
罗武达哂笑道:“嘁!”
“你先别在这里‘嘁’‘嘁’‘嘁’的,好像你不稀罕赢似的。”
袁崇真手握著两把烤肉站起身,翻着白眼往亭子那边走,“东西虽说不值钱,但你有钱未必就能买得到。反正你不稀罕俺稀罕,只可惜袁崇真人笨念书差,干着急赢不着。”
“行,那我帮你赢一个!”
罗武达自找台阶自圆场的,两步抢到了袁崇真的前头,“不就是背书么?屈伯约未必就是罗某人的对手。”
那边钱大勇的竹节人卡线了,呆头呆脑傻站着,“咣咣”地净挨揍。于钊坐在椅子上两脚乱跺,笑得前仰后合。
钱大勇也嘿嘿傻乐,抓起自己的竹节人收回盒子里,趁着屈伯约一个不注意,又一把抢走了桌子上的另一个。
一向谦让有礼的屈伯约这回不干了,起身按住钱大勇一顿好捶,末了又把钱大勇的竹节人,连玩具带盒子地抢到了手里。
“行,我那个归你,你这个归我,”钱大勇手里握著屈伯约的竹节人,眼睛都笑没了,“咱们两个换换,换换昂。”
白泽御坐在椅车上,静静看着钱大勇他们几个闹,对迎面大步而来的罗武达,只漫不经心投去一瞥。
“我的惩罚完成了!”
袁崇真一溜小跑追上来,把烤肉全都放到了于钊桌上的盘子里,搓着手说:“正好罗小九也到了,咱们重打锣鼓另开张。
九郎,你坐最右手那张桌子。别忘了你说过的——赢了的奖品归我。”
罗武达一撩袍襟坐下来,乜斜袁崇真一眼说:“我说‘我帮你赢一个’,我说赢的全归你了?”
“东西你不是看不上眼么?看不上还不如送给我,我还领你老大个人情。”
“我看你老大个脸!”
于钊抢着回怼他说:“看不上就非得送你?我还一个都没有呢。”
罗武达笑了说:“一个没有,那你就自己使使劲呗?东西看上看不上的,那得等我看过了再说。至于你们两个人的‘老大个人情’,那我还真是看不上。——伯约,你赢的东西呢?递过来,给我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