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呀,五哥,你这兵当的总算是出头了。”解元领着一群西军的老兵在一旁拍手称贺,声音中满是向往。
“韩世忠,涿州自秦汉以降就是大州,本朝官家也是涿州赵氏之后,纵使是在遥寄官中,带着涿州二字,也是比同阶的要贵上几分,汝当勉励之。”张邦昌出言劝慰道。
张邦昌想通了,再好的犀带,也要有命用才行,之后到了金营,还需要倚仗韩世忠等武人,不如就先把犀带赠了。
如果韩世忠能护着他安全无恙地返京,别让他去趟金营回来缺个胳膊少个腿,或者是直接惨死于金营,别说是一条犀带了,就是他身上的这紫色官袍,也可以送给韩世忠。
“相公宽心,世忠定然不负圣上、王爷及诸位相公的厚爱。”韩世忠朗声一笑,语罢,扬手重重拍在张邦昌的肩背,其力道之大,犹如千钧。
张邦昌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形几欲倾倒,筋骨似欲散裂。
他强忍痛楚,面容上仍勉强挤出一丝欣喜之色,心中却是对韩世忠那豪迈气概与雄浑臂力暗暗称奇:“这韩世忠如此雄力,到了金营却是可以当作倚仗。”
刘备挥了挥手:“张相公,方才的确是我疏忽了。竟忘了本朝官制中还有遥寄官与正任官的差别。”
砸,这大宋官制是真复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刘备对韩世忠正色道:“良臣,你所得的并非是遥寄官阶,而是实实在在的正任官职。张相公,麻烦您将告身再修改一番。”
韩世忠闻言,心中惊喜交加,直接单膝跪地,一拳砸在地上,力量之大,竟在地上留下一个浅坑,亦然正色答道:“殿下,末将定不负王爷的厚望。”
李邦彦提醒道:“殿下,涿州,并不在我大宋境内。”
刘备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韩世忠,一字一顿地问道:“我知道。良臣,你可愿意为了本王,为了官家,为了大宋,将涿州收回来?”
韩世忠喘着粗气,声音力:“官家和王爷如此厚爱世忠,末将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虽我未曾饱读诗书,然士为知己者死之义,我心中了然。”
韩世忠的话语虽简,却字字铿锵,“如果燕云不得光复,我韩世忠,当提首来见。”
“好!要的就是良臣这份胆气!”刘备再度说道,“本朝宗室,乃涿州赵氏之苗裔。昔者项王有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自本朝开国迄今,已逾百年,然竟未能一睹先祖之陵寝,实为我朝之大耻也。”
“今天,本王就送给良臣一句话,也送给曹将军一句话,同时,也送给在场的所有人。”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此言甚得我心。诸位,只需奋勇杀敌,我大宋朝廷向来不吝官职与爵位,以酬壮士之功。诸君共勉。”
刘备说得是眉飞色舞,尽力卖弄着昨天晚上刚刚读到的诗句。
“是!”众禁军齐声应和,声如洪钟,震彻此地,如火焰落入干柴,整个使团的气氛被推向到了沸点。
“那我们继续上路吧。”刘备一挥手,便再度上了马车,李邦彦张邦昌紧随而来,使团再度出发。
之后的一路却是索然无味,士卒们鉴于韩世忠的前事,神情激昂,一波一波不断轮换,如同猎鹰般向四处搜寻而去,却再也捕捉不到金军斥候的丝毫身影。
马车缓速前进,时间流逝,夕阳西沉,在天边织就成一幅金色的锦纱。
使团走了许久,终于可见金军大营。刘备从马车中探出了头,向其看去。
十余座营盘四散分布,众星拱辰般地包围着最大的中军营盘。
每个营盘都被高高的木栅栏所环绕,坚固如同铜墙铁壁。
栅栏之外,一排排拒马森严壁垒,在营地四角,座座瞭望塔,如同巨人的长矛,直指苍穹。
中军大营的中心,一束战旗随风飘扬,此旗形方,中镶黑日,四周有火焰边,各边长一丈二尺,纵然是在暮色中也显得格外醒目。
金国以水为德,凡用师行征,旗皆上黑,虽五方皆具,必以黑为主。
金军的数座营盘上空,炊烟开始袅袅升起,如同轻纱般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士卒已然开始埋锅造饭。
“哒哒”—“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