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旁边的翟钧昊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吃痛低呼一声。
转过头看向秦浅,“我没听错吧?没看错吧?那是我哥吧?怎么?怎么”成他们薄家的了?
翟钧昊一脸懵逼。
秦浅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回荡着薄栾舟刚刚和她说的话。
有时候,有些东西,知道得早了,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清浅,如果翟钧霖面临着当年和我一样的选择,你猜他会怎么做?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岔路口的时候,总会有人会犹豫踟蹰的。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有的人也许并不能。
原来,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这回事,所以刚刚才会问出那样的话。
因为他放弃了薄家的继承权,然后由翟钧霖成为下一个继承人。
那么她和翟钧霖之间,势必要有一个人要从那继承的位置上下来,否则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仅是其他的家族不会对于两个家主的联姻坐视不管,就是薄家和池家的人都不会同意的。
如果两家联姻,那么以后,这个家族这个集团,究竟是姓池,还是姓薄。
现在,她和翟钧霖走到了当初她和薄栾舟难以选择的那个岔路口。
呵
生活这一本帐,倒是真的讽刺得很啊!
秦浅低笑一声,“你没看过,那是你哥。”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翟钧霖会成为薄家的人,又变成了薄老爷子的孙子。
薄君尧,她是知道的。
早年听她外公池玉国和薄勤晟聊天的时候提起过,当年,两人都是惋惜又心疼。
当时都说天妒英才。
都说薄君尧成为薄家的下一个家主,是史无前例的,由薄氏集团,所有董事推举并同意的。
每个人都在畅想薄君尧继承薄家之后的美好未来蓝图。
却突逢意外,两夫妻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出了车祸。
三尸四命。
“是啊,那是我哥啊!”翟钧昊仍旧不敢相信,真想上前去一把拉过翟钧霖,怎么几天不见,他就姓薄了!
不过还好他的理智战胜了感性,叫他顿住了脚步。
薄勤晟介绍之后,是翟钧霖和众人打招呼。
他说的什么,秦浅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他们就站在一个宴会厅,明明就是十几步的距离,只要她上前走一走,他也往前走一走,两人就可以走在一起了。
却仿佛生生地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看着他泰然自若地和大家打招呼,做自我介绍,并且和众人侃侃而谈。
她看着他在光华之下,那浑然天成的矜贵,晃了晃心神。
许久之后,秦浅才缓缓地移开目光,在宴会环视了一圈,找到了薄栾舟的身影。
只见他站在离他不远处。
她一转过身,便立马撞入了他的眼帘。
他一直都看着她,等着她转过身,与他对视。
秦浅看着他手托着酒杯,朝她轻轻而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与把握之中。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脚,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薄栾舟摇晃着杯中的酒,没有点头,但是也没有否认,“我就想看看,他会这么选。”
“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觉得当年的我是那么的不可原谅,十恶不赦。哪怕到现在,我也茫然,当年我是不是真的错得太过离谱。”
“我解决了许多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我却始终没有找到结果。”
“不过现在我得到了。”薄栾舟凝望着她,“我也承认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无可辩驳。但是你看见了,并不是我一个人会这样做。”
他在秦浅的注视下,端起酒杯递到唇边,抿了一口。
“清浅,以前的我,不够成熟,也不够理智。现在我想得很清楚了,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秦浅抿了抿唇,唇角抿起一抹弧度,舔了舔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才缓缓道,“你知道吗?你就是太理智。”
“但是也因为你如此的理智,所以我才将学到了,我们都要学会克制,不能够太恣意,理智才是我们应该过的日子。”
曾经的她,就是太过恣意,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自己。
所以才被推到了继承人这个位置。
老太太说,选下一任继承人的一条不足为人道的标准就是:不选想做继承人的孩子,选越是不想做继承人的孩子。
所以,池家的家主,没有一个人是想坐在那个位置的。
只不过在所有的选拔中,秦浅是唯一一个,反抗得张扬轰烈的孩子。
这一点让她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更是她这股韧劲儿决定了她被选为继承人的契点。
倘若她知道收敛自己,也许选的人就不是她了。
谁能够想得到,让所有的孩子参加选拔,确实要从不想做家主的那一拨人中挑选。
这些年她也明白了,如果在嵘城,她依旧同从前一样,自己面临的,将不是七年的平淡生活。
有时候适当的克制隐忍,是达成另一种想要达成生活的方式。
“你还记得,当年你面临选择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秦浅问。
“你问我,可不可以为你放弃继承权。”
“你说呢?”
“我沉默了。”
是的,他当年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在感情上,他知道他应该说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
只是在心里,他做不到。
从心底深处,他还是不想的。
他同所有的少年一样,想要拼创出一番事业,站在高处俯瞰脚下。
而不是明明一腔热血,满身的能力,却只能在她的身后看这个世界。
其实那个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是别人说他是个吃软饭的,是个入赘的,怎么来面对。
“那就是你的答案。最直接的答案。”秦浅轻声地说,“就算你之后说你可以,但是在你心里,还是不可以的。”
“并不是要你毫不迟疑,而是你的陷入了纠结。当你陷入纠结,就是把两个选择放在天平之上来对比,终于你对比出了有利的结果。”
“那不是感情。”秦浅望着薄栾舟说,面色沉静如湖,一池清浅的湖水,湖面如镜,“以前我不明白,你也不懂,所以我们错了。”
听后,薄栾舟拧起了眉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是很明白。
浅浅疑惑。
“现在我明白了。”秦浅从旁边的侍者,端过一杯酒,与他的酒杯轻轻相碰,“不知道你懂不懂。”
酒杯相碰后,秦浅轻抿了一口酒,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转身离开。
薄栾舟看着秦浅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从秦浅回来,他回来的每一次两人见面,都是他看着秦浅转身离开。
他发现,原来看着一个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远去是这样的感觉。
心,像是一下一下地被人撕扯一样生疼,又血肉模糊。
薄栾舟在想,当年,秦浅看着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会心痛。
又或者比这更痛,也可能并没有这样的难过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年秦浅看着他转身离开,听说他和人结婚,又知道他和新婚妻子去度蜜月,手里拿着他的航班信息表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用嚎啕大哭,就是那样一眨眼就会落下眼泪,想要止住却泪落更多。
哭着哭着最后竟是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没有人能够明白她那个时候的失望,难过,和绝望。
就算和人言说,也不会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那样的感觉,不管是谁,都不想再来一回,受不了,无法承受得住。
这边,翟钧昊见着空隙,看到翟钧霖终于空闲了下来,他连忙上前,一把将翟钧霖拉到一旁。
“哥!怎么回事?”
翟钧霖一脸茫然焦急,“怎么你就变成薄老爷子的孙子了?这事儿到底怎么搞的?爷爷知道吗?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回去之后,我再与你细细地说。”翟钧霖说到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紧锁的眉头,拧成沟壑。
翟钧昊十万个问题,此时脑子里面出现一个筛子,最后只筛出了一个问题来,“那这件事是真的了?”
这个问题最重要,不管哪个回答,身后的一众问题许多都能够解决回答。
“是。”翟钧霖点头。
是真的?
是真的!
翟钧昊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是真的。
他叫了二十多年的二哥,竟然不是他亲二哥,而是薄家这种显赫高门的孩子。
那这算是流落民间?
翟钧昊的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一团糟乱。
“诶!不对啊哥!”翟钧昊突然拍了自己的手掌一下,“你要是是薄家的未来继承人,那不就是追起嫂子来,更加方便吗?”
“那现在就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实力相当,岂不是天作之合?”说完之后,翟钧昊转过头一脸茫然,“既然是这么好的消息,那你干嘛这些天还一直苦着脸?这不是大喜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