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火石梁村村口。
第一批前往保德州的队伍已全部集结完毕,军部的士兵呈几列方队,站在村口的东边,民政部的人则一簇一簇的,正在把货品,粮食和被服往骆驼背上装。
队伍的动静很大,惹得火石梁村的许多村民们都出来看热闹。士兵们整齐的队伍,崭新的服装,还有昂首挺胸的精神面貌让村民们看着大为惊奇。
这些士兵们,往日经常围绕着火石梁村进行拉练,村民们刚开始还十分担心。毕竟这些可都是军队,哪里的士兵不偷鸡?哪里的士兵不摸狗?
后来发现他们的纪律十分严明,从来不打扰乡邻,渐渐的也就习惯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安全感。
而现在,眼看着这些士兵们即将离开,心中倒有些舍不得,总觉得空落落的。
民政部的工人和伙计中,有许多火石梁村的人,此刻都在和自己的家人和父母告别。
村口处,王可贵坐着轮椅,在王秦氏的帮助下,也到了村口,来送王少钧一程。
看到儿子如今聚拢了如此多的属下,王可贵心中又骄傲又欣慰。特别是当他看到那些不动如山,纪律森严的士兵时,更是打心眼里欢喜。
不过,一想到那些凶残的土匪,他兀自有些不放心,向王少钧招了招手。
王少钧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缓步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子,和王可贵视线相平道:“爹,还有啥吩咐?”
王可贵破天荒的拉住了王少钧的手,语重心长道:“钧儿,你有先祖之志向,为父很欣慰。可今时不同往日。你到了保德州之后,一定要选一个靠近保德州城的地,遇事千万不要强出头,也不要轻易去招惹那些土匪们。”
王少钧点头道:“父亲放心,明哲保身的道理我也是懂的。绝不会拿有用之身行鲁莽之事。”
王可贵微微放下心来,又想到自己现在一介废人,帮不上儿子,除了劝诫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微微叹了口气。
王少钧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父亲,我走了。等我在那里立稳脚跟,就请父亲过去检阅。”
王可贵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道:“去吧。我儿此行,定能一帆风顺!”
王少钧点了点头,转过身,朗声道:“全体都有,出发!”
何老六率领的一队和二队当先便列队而行。王少钧坐上驴车紧接着跟上,然后便是满载着货品,粮食和被服的骆驼队,最后走的,则是张二元所带领的四队和六队。
随着最后一批人的离开,王秦氏低声对王可贵道:“老爷,咱们也该回去了。”
王可贵摇了摇头,道:“带我去北面的山上,我得再看儿子一眼。”
王秦氏抿嘴一笑,忍不住劝道:“我的老爷,少钧只是去任职,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若实在不放心,让他下个月再回来一趟不就行了。”
王可贵怔了一下,自嘲道:“说的也是,大病一场,不知怎的,倒变得有些婆婆妈妈的。那回去吧,明日在骆驼场整一个院子出来,儿子不在家,我要好好替他看着卷烟工坊。”
“妾身明日便去准备。”
“不行,今日便要去准备。”
“好吧,知道了......”
王秦氏推着轮椅缓缓离开,王可贵却兀自扭过身子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直到那些人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